裴洛微笑着:“是的,阿苏,欢迎来到跫音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魏苏梳洗完,仔细地将头发用玉簪束好,又换上裴洛为他准备的衣物,一踏出门,便看见裴洛,雩叶(女孩的名字,当然是裴洛告诉他的)站在不远的树下,雩叶有些激动地说着什么,而裴洛只是摇摇头不愿多说的样子。他回过头,看见了魏苏,怔了一下,旋即笑道:“怪不得阿苏这般警惕,如此相貌,定是为阿苏招来不少佳人倾心一顾吧。”魏苏听了裴洛的话脸一红,低头不语。虽然年纪尚轻,他的样貌却已是俊美非常,线条分明的轮廓,斜飞入鬓的剑眉,高耸挺拔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显出别样英气。皮肤细腻如女子,眉下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如一汪春水雾气昭昭,让人难以捉摸,又多了一分妖艳。左眼角边的一颗泪痣却给这张脸平添几分恰到好处的悲悯,少一分则满眼风流,多一分则顿感凄凉。
雩叶看着魏苏皱了皱眉,并未言语。
裴洛对魏苏说:“师傅已经在等你了,跟我来吧。”
魏苏跟着裴洛穿过长长走廊进入一个房间。房间陈设古朴,有袅袅熏香从貔貅香炉里缓缓升起,消散无踪。一位身着灰白袍子的老者坐在桌案后,正在……打盹?
裴洛歉意地冲魏苏笑了笑,轻轻走上前去唤道:“师傅,醒醒,阿苏来见您了。”
“呃……,”孟天丘睁开眼,“啊,我怎么不小心睡着了?唉,老了老了……洛儿,要吃饭了吗?”
魏苏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这,这个头发胡子眉毛都白了,看起来都有些痴呆的老头子真的是辅佐了两位皇帝却坚决不再辅佐当今圣上辞官归隐的太傅大人吗?
裴洛极有耐心地回答:“师傅,阿苏,就是魏将军的侄子,来拜见您了。”
“哦哦”,孟天丘好似刚刚注意到魏苏,将目光移到他身上,魏苏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有些心虚,这老头虽然看起来迟钝,但目光却深不可测,好像可以洞悉你的所有心思。“嗯,五官端正,气朗神丰,不错不错,就是瘦了点,要多吃点啊,几岁啦?”
“呃,十六了。”
“很好很好,想当年我这么大的时候先帝还是太子,那时我们可是亲如兄弟,我们最爱到安临的‘玉馔坊‘吃那里的’寒翠血燕‘,那滋味真是……”魏苏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这老头怎么三句话不离吃的?
“师傅”,还是裴洛有礼地打断了孟老,“阿苏刚来,又受了惊吓,还是让他去休息一下吧。”
“哦,是我疏忽了,阿苏啊,你就跟着阿洛下去休息吧,晚上我让人给你做好吃的‘鲜蔬羹‘。”
“……谢师傅。”
裴洛将魏苏带到一个房间安置下,嘱咐他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来找他便走了。摘下玉簪放到枕头下面,躺在床上,疲惫感顿时袭来。
彬彬有礼的师兄、冷如冰山的雩叶(他实在不想管这个比他小还想杀了自己的女孩叫师姐)、迟钝吃货的师傅……。魏苏迷迷糊糊地想,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吧。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双清澈的眼睛,对了,那个女孩怎么不见了,算了,来日方长……。他慢慢进入了梦乡。太阳渐渐西沉,将窗前的影子拉得老长。缓缓上升的轻烟被开门的风吹得歪了一下,又立马复原。来人站定:“师傅。”
“如何?”孟天丘转身问道,眼里是满满的精明。
“我翻过他的那些包袱,并没有找到那样东西,而且我假扮山贼时试过他的武功,资质倒是出色,但武功却是一般得很。我想应该不是他。”裴洛恭敬地回答。
“嗯,虽是如此还是不可放松警惕,毕竟这是关乎大颀王朝的大事,稍有差池你我都会万劫不复。”
“是,徒儿知道,只是……”,裴洛顿了顿,“雩儿她……很是排斥阿苏。”
“唉,这也没办法,雩儿心中的仇怨总是无法放下,但是大家既然都在这里就都是我的徒儿,你好好开导开导她。”
“徒儿知道了。”
“对了,”孟天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天没见萼丫头人了,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萼儿说她要去麓遥峰练功。”
“哼,你少袒护她,当我真老糊涂了?她又偷溜出谷了吧?这个丫头,聪慧伶俐却一心贪玩,唉,真的要好好管教管教了,不然真是愧对思厚了。”
裴洛默然,萼儿啊萼儿,师兄这次帮不了你了。
“好了,你也累了,去歇息吧。”
“徒儿告退。”
裴洛躬身退了出去,孟天丘转过身,看着落下山头的夕阳,喃喃道:“先帝……”
地面似乎还冒着余热,落日的余晖已染红了半边天,夜幕要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