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要插秧的水田,陈大田这时候正在水田里拉线,为插秧做准备。
为了能让栽入的秧苗笔直美观,通常都是采取在水田里拉线作为标杆,宽宽窄窄,顺着直线把秧苗插在水田里,这样插出的秧苗不仅美观,而且还十分科学。
这也就是水稻种植里的宽窄间距栽种法,待秧苗慢慢长成水稻,间距宽的一边就会受到更多阳光照射,从而能让水稻更充分进行光合作用,提高水稻的产量。
陈牧从肩膀卸下秧苗,对水田里的陈大田喊道;“大伯,可以抛秧了吧。”
陈大田道;“抛吧,往水田中间多抛些,待会插了秧就不好抛了。”
陈牧点头,开始抛秧了。
秧苗都已经被绑成一小捆一小捆的,他捏起两捆秧苗,用力一甩,秧苗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弧线,稳稳立在水田里了。
至于为什么秧苗能立在水田里,而不是横趟落水,是因为秧苗根部积水,而且沾得有泥土,使得秧苗的根部比较重,秧苗降落过程受到重力驱使,根部自然先向下降落,正好能立在水田里。
陈小鱼见他老爸在抛秧,就开心地嚷起来;
“耙耙,小鱼也要抛秧,抛秧好好玩呀。”
陈牧拿陈小鱼没办法,就递给她一小捆秧苗;“小鱼得用力往水田里抛,知道吗。”
“知道啦。”
陈小鱼信心满满接过秧苗,她蓄了蓄力,两手一甩,秧苗倒是飞了出去,不过就落在她跟前一米远的地方。秧苗落水瞬间,溅起水滴,贱了她一身湿。
“哎呀,小鱼不抛了,抛秧好难呐。”陈小鱼皱起了眉头。
陈牧拍掉她衣服上的水滴,笑道;
“所以啊,小鱼就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看就行,你太小了根本使不上力。”
“好,小鱼看耙耙抛秧。”
陈小鱼总算不再折腾,老老实实站在田埂看着。
天上的日头渐渐大了起来,陈牧取下自己的草帽给女儿戴上,防止她被太阳晒黑。
抛完秧苗,陈牧开始下田插秧干活了。
水田里的水很浅,刚刚覆盖过泥土的样子,进入水田,双脚踩在冰凉柔软的泥水里,脚底立刻生出难以名状的舒适感,就跟在按摩一样舒服。
忽然这时,陈牧脚底踩到一个滑溜的东西,他吃了一惊,那东西慢慢从他的脚趾间滑了过去。陈牧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弯腰把双手探入泥土里,似乎抓到了一条长而滑溜的东西。
捏起来一看,竟是一条拇指大的黄鳝。
陈大田见侄子抓到黄鳝,就说道;“这田里黄鳝多得很,昨天我还抓了两斤多哩。”
“大伯,田里有那么多黄鳝?”陈牧有些吃惊。
“大伯可不骗你。”陈大田憨厚道,“这丘田没有施过化肥,都是用家里的农家肥,所以黄鳝泥鳅特别多。”
陈牧听了,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大伯的意思。
陈牧记得在他小的时候,水田里的泥鳅黄鳝泛滥成灾,它们喜欢钻入泥土里,特别是钻入田埂下方的泥土,使得田埂底部到处都是小洞-穴,造成田水流失,常常给水田带来严重的破坏。
但是如今,稻田里过度使用化肥的原因,稻田环境遭到破坏,黄鳝泥鳅在化肥的药效下很难以生存下来,繁殖能力更是大大下降,它们甚至是绝迹了。
所以说,现在的稻田很难再看见黄鳝,就是有,它们也是数量稀少,而且个头还不大,野生黄鳝都要成为稀有品种了。
现在大伯说这丘水田没有施过化肥,陈牧自然就能明白过来,也难怪,他刚刚下田就能踩到黄鳝。
一念及此,趁着水田里还没插秧,陈牧想抓一些黄鳝回去做菜了。
小时候经常跟小伙伴去水田里抓黄鳝,陈牧经验丰富,就算十几二十年没练手,但抓黄鳝的技巧还是在的。
大家可别小看抓黄鳝,这里面有着很多知识与技巧。抓黄鳝最好是在夜间,白天日光照射,天气炎热,泥土吸收热量,到了夜间会把热量释放出来,黄鳝会跟着热的受不了钻出泥土,这时候只要拿手电往水田里直照,用捕黄鳝的夹子夹住它们就行。
但是夜间蛇虫出没,比较危险,小心不要踩到毒蛇。白天黄鳝大都藏在泥土里,想要找到它们就必须依赖丰富的经验和眼力了。
黄鳝钻入泥土,会泥土表面留下小小的洞-穴,找到它们的洞口,然后直接把手指滑进洞里去。接下来就要靠触感了,因为田里泥土松软,手指稍微用力就有可能偏离黄鳝洞,一旦偏离黄鳝洞,想要再抓住它们,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是找准了洞穴,还不一定就能抓牢黄鳝,它们身体滑溜,很容易从手里滑脱,得要用上蛮劲才行。而且黄鳝还会咬人,被它咬上一口会剧痛无比。
现在田水清浅,很容易就能发现黄鳝洞。
陈牧的视线在脚边扫了一圈,果然,一个指头大小的洞穴映入眼帘,他弯下腰,食指顺着洞口探入泥土里,直到整只手都被泥土淹没,终于摸到了黄鳝。他顿时五指一张,狠狠抓了下去,快速扯出黄鳝,力气够大,黄鳝已经死死扣在手掌中。
“哇,耙耙又抓到黄鳝了,耙耙好厉害。”陈小鱼欢呼起来。
陈牧把黄鳝拿到田埂边,陈小鱼早早拿着一个小竹篓等在那,见到老爸走近,就兴奋地把小竹篓伸过来;
“耙耙,把黄鳝放在这里面。”
陈牧把黄鳝放入小竹篓,转身又寻找黄鳝洞去了。
这丘水田的黄鳝果真是泛滥成灾,不一会儿功夫,陈牧就抓了三十几条大大小小的黄鳝,还捉了不少泥鳅,算是收获满满了。
抓完黄鳝,陈牧开始跟着大伯插秧。
陈大田种了一辈子田地,早就练就了一手插秧的绝活,他插秧的动作迅捷熟练,秧苗不深不浅稳稳插在水田里,笔直端正,就像是艺术品。
陈牧就没有大伯那样的技术,他插的秧苗东倒西歪,歪歪扭扭,关键速度还贼慢。陈大田这时候已经插满了小半截水田,陈牧却还没插完身边的几捆秧苗,这效率也只能呵呵了。
插秧其实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弯着腰插上一天秧,能让一个老农都腰酸背痛,更别说陈牧这种十几年没插过秧的新手了。
一天下来,陈牧早已累得疲乏无力,身体酸痛,他算是深切体会到了种田人的辛苦。
就像他大伯,种了一辈子农田,一张脸早已被日光晒得黢黑,一双手老茧丛生,依然任劳任怨坚守着这片田地,他们是最伟大的农民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