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陈牧的大伯陈大田来访,说是要陈牧去稻田里帮忙插秧。
上次陈牧去大伯家商谈田地的事,陈大田是打算把他自己的那几亩田地一并交到陈牧手里。
只是,今年陈大田已经把田地都耕了出来,就等着下秧苗了。也就是说,今年是陈大田最后一年打理两家的田地,从明年开始,那些田地将会真正交接到陈牧手里。
在农村,一年中有两个时间段是最为农忙的。其中一个在五月份,也就是现在这个时节,现在正是插秧的最佳时期。俗话说的好,过了六月不插秧,五月份才是插秧的高峰期,是一年中最为繁忙的时候。
另外一个繁忙时节,便是在收稻谷的时候。在陈牧老家这边,一般是中秋节前那段时间收稻谷,过了中秋节,农田里的稻谷基本就是收割完了。
对于农村人来说,插秧是一件辛苦与快乐并存的工作。陈牧还记得小时候,每到插秧的农忙时节,邻里邻居就会互帮互助,大家聚到一起互相帮忙,十分的热闹。
他还依稀记得父母在田间农忙的情景;明镜一样的水田里,倒映着蓝天白云,辉映着青山绿水,那时候,陈牧跟随父亲在水田里插秧,他总是把秧苗插得歪歪扭扭,连不成直线,不少被父亲嘲笑,还弄得满身泥泞,灰头土脸。
那是陈牧最为快乐的童年,虽然整天暴晒在日头下,很是辛苦,但却是无比开心快乐。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父母早已不再人世,时光荏苒,陈牧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曾经那样淳朴真实的童年是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大伯上门来叫陈牧去帮忙插秧,仿佛让他瞬间回到童年,回到了父母身边,他觉得有些感动。
陈牧很想体验一下儿时的快乐,他当然乐意去帮忙插秧。
“大伯我这就来,你先去忙吧。”陈牧说。
陈大田说;“你大娘已经做好早饭,记得过来吃。”
陈牧答应一声,转身往屋里去了。
来到二楼,见陈小鱼刚刚起床,陈牧帮她打理好衣着,洗漱完毕,因为大伯那边准备了早饭,陈牧就不再做早餐,两人直接往大伯家走去。
除了陈牧以外,陈大田还叫了几个邻居来帮忙,一行人吃过早饭,往村外的田野去了。
现在还不到早上九点,朝霞满天,不远处大片大片的稻田都已经灌满水,有的水田已经插好了秧苗,疏疏落落,宽宽窄窄,秧苗都栽的笔直。从这边望过去,那些插满秧苗的水田就像是一幅幅充满艺术感的水彩油画。
至于那些还没有插上秧苗的水田,这时候在朝阳照射下,它们像一面面明晃晃的镜面。微风吹过,水面泛起细碎耀眼的波纹,有老农弯腰在田间劳作,偶尔在田野上窜出几只黄狗,也有老水牛在靠近江边的那块草地吃草,一切都是那么清新自然,宁静悠远。
这时候,陈小鱼坐在他老爸肩头,他们经过一片水田,陈小鱼见到一个老农把秧苗抛向水田里,就问道;
“耙耙,那个老伯伯在干嘛?”
“他是在抛秧啦。”陈牧笑说。
“耙耙,为什么要抛秧呢?”
“秧苗从秧田里拔出来,捆好之后,就要把它们抛入水田里,这样就能插秧了。”
陈小鱼似乎明白了,点点头;“耙耙,小鱼可以插秧吗?”
“哈哈,你就老老实实待在田埂上好了,水田里有蚂蟥的。”
“蚂蟥是什么,它很凶吗?”
“不凶,但是它们会叮咬在人的皮肤上,然后吸掉身体里的血。”
陈小鱼听了,她觉得蚂蟥很恐怖,就再也不嚷嚷要下水田插秧了。
一行人来到陈大田的秧苗圃。这是一丘水田,水田里密密麻麻长满了秧苗,大家这时候都把鞋脱掉,开始进水田拔秧苗了。
陈牧也准备下水田拔秧苗,陈小鱼不敢下田,她就一个人坐在田埂上玩泥巴,不一会儿就弄得灰头土脸,一身泥泞。
玩泥巴是小孩子的天性,陈牧在忙着拔秧苗,也就懒得去管她。
大家都在卖力地拔秧干活,有说有笑,陈牧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其乐融融的感觉,他干起活来特别认真,很是享受这种淳朴亲切的氛围。
“耙耙,水田里有蚂蟥吗?”这时,陈小鱼在田埂说道。
“有啊,小鱼可不要下来,知道了吗。”
“那耙耙要小心哦,不要给被蚂蟥咬到哦。”
陈小鱼说罢,秧田里的人都笑起来,这小姑娘还挺会为他老爸着想啊。
陈牧的大娘也很是喜欢陈小鱼。上次,朱水兰还不知道自己的侄子有了对象,还一个劲要给他安排相亲,直到陈小鱼的到来,朱水兰总算是打消了要给侄子相亲的念头。
当然,陈牧说他已经有对象的事,那纯粹就是糊弄他大娘的。他要不这样说,就没法跟他们解释自己有女儿的事,所以只能撒谎,说他已经跟陈小鱼她妈组建家庭,又说小鱼的妈在京城忙工作,两人没有领证,用这样的谎言骗过了他大伯大娘。
好在朱水兰和陈大田都相信了陈牧的话,侄子有妻室,他们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时,朱水兰就笑道;“小牧,不是大娘说你,你难道就没打算把小鱼她妈带回来吗,我们还等着吃你的喜酒呢。”
陈牧听了有些尴尬,只能打马虎眼道;“大娘,这事还不急,以后再说吧。”
朱水兰道;“怎么不急,小鱼都四岁了,我们却连她妈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我看你还是尽快把媳妇带回来,也好让我们见见长啥样啊。”
陈牧无语,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把江素衣给带回来吧。退一万步说,就算江素衣肯来,人家是什么身份,他自己又是什么身份,他们两人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八竿子打不着啊。
在这点上,陈牧这只癞蛤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知该怎么回答大娘,陈牧只能转移话题,说道;
“大娘,我看秧苗也拔得差不多了,我这就把秧苗给大伯送过去。”
说罢,陈牧拔腿就溜,他用扁担挑着两大捆秧苗,叫上陈小鱼,两人往不远处的水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