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回家的时候正值五月,一个春末夏初的时令,这次回来,距离他离开家乡已经整整十年了。
十年时间里,陈牧有近六年是在部队里度过的,高中毕业那年,他的父母因祸双双离世,过度悲伤的陈牧,最终放弃读大学机会选择了参军入伍,这一去就在部队里呆了近六年时间。
他天生身体素质好,加上各方面成绩优异,入伍的第二年就被选拔进入西南军区某特种大队服役。
五年过去,陈牧在老A部队里历练了一身本事,成为老A部队里最为年轻的的上尉军官。
没想世事难料,本来前途无量的陈牧在一次执行秘密任务中不幸右腿中弹受伤,最终不得不离开老A复员回乡。
复员后,陈牧并没有直接回老家,而是前往京城讨生活,没什么生活技能的他只能干起了保镖的工作,保护对象是一个叫江素衣的年轻女明星。
此后,陈牧跟随在那女明星身边四年多时间,收入还算可观,但几年下来也没存到什么钱,钱都被他花光了。
他是个性格耿直的汉子,那女星脾气又大,那天两人闹了点矛盾,陈牧不服软,一气之下撂下担子甩手不干了,毅然决然买票回了南方老家。
长途汽车驶入县城汽车站的时候还不到早上八点,舟车疲乏,这时车上大部分人都还处在睡梦中。停好车,身材浑圆的胖司机从驾驶室走出来,嘴里叼着烟,眯着眼对酣睡不醒的旅客们喊道;
“咳咳,杉锦县到了,收拾行旅下车了!!!”
听说到站了,乘客们纷纷睁开眼睛,一车人顿时兴奋起来。陈牧坐在前排靠车门位置,他倒不是很困,带的行旅也不多,车停后起身在货架上取下一个半大的军用背包,阔步下了车。
家乡的空气可不比京城雾霾,刚一下车,陈牧就感到一阵神清气爽,正是春夏之交的季节,旭日初升的早晨,和风吹来,身体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他将军包背在肩上,仰头深吸几口清新空气,伸了伸懒腰,大步往旅客出口那边走去。
此时,陈牧身上穿的是老A部队里的军服,一身军服军包配上黑皮鞋,使得本就身材挺拔的陈牧看起来更加伟岸精神。
打算去售票厅买回龙洞村的车票,可转念一想,老家已经十来年没人打理,也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样子了,若是一个人这样形单影只回去,家里难免凄凉。
他打算去宠物交易市场那边逛逛,看看能不能买只狗回去养着,活跃活跃家里气氛。
走出车站来到街上,面对既陌生又熟悉的整洁街道,陈牧不免心生感慨,家乡终究是慢慢发展起来了。短短十年时间,县城面貌焕然一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让他多少有些欣慰。
出站口右转走了几步,陈牧看到前面一个路口围着一群人在吵吵嚷嚷,其中有四五个身穿制服貌似城管的人员正围着一个肤色黝黑的壮汉青年,那青年虎着脸在跟几个城管人员争执,双方火药味挺浓的。
陈牧仔细看了看,他一时觉得那青年有些眼熟,但又回忆不起来是谁,大概以前认识也不一定。
陈牧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但去宠物交易市场必须经过那个路口,他便朝人群走了过去。
走近一听,貌似那青年是违规在路口贩卖农产品,只见一个城管头头模样的人用手指着地上说;
“这地方不能摆摊你不知道,按规定我们要把你的东西收走,有什么话去队里说,东西收走。”
城管要收青年的东西,青年瞬间急了,他一边用手护着地上的十几扇蜜巢,捏紧拳头粗鲁骂道;“谁敢没收试试,日尼玛的,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对方见青年耍横骂人,其中一个城管也急了,指着青年鼻子骂道;“骂谁呢,你骂谁呢,再骂试试?”
“骂你咋了,你们敢收我东西,我就骂你们了,尼马逼的。”
那城管被激怒了,一个抬脚狠狠踩在地上的蜂蜜,蜜巢在城管脚下瞬间变成一堆烂泥,浓稠蜜汁摊在地面,化作一团金黄。
青年见自己的蜂蜜被毁,他气的一张脸都黑了,整个人将近发狂。
“沃日你码啊,你们毁我蜂蜜,老子跟你们没完。”
青年黑着脸大骂一句,他见旁边停着城管员的巡逻车,气急败坏下,飞起大脚就朝车门踢去,车门瞬间被踢出一个大坑洼,车漆跟着掉了不少。
城管头头见自己爱车被破坏,他怒上眉梢,甩手就给那青年一个大嘴巴子。
这巴掌用力着实太猛,青年脸上顿时一片火红手印,整个人被扇了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见状,围观的路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有人一边拍照一边起哄;
“打人了,城管打人了,兄弟们快拍照。”
“不许拍,不许拍,叫你们别拍听见没有。”几个城管见势不妙,赶忙用手去阻止群众伸出来的手机。
城管阻止拍照的行径,这让围观的路人更加不满了,有人喊道;“靠,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城管打人就算了,竟然还不让拍照,拍照不违法啊,谁来给咱们广大人民群众做主啊,没天理啊。”
“是啊是啊,没天理啦,欺负老百姓啦。”
这时,又一个胖大妈喊道;
“这里有当兵的,当兵的你在那傻站什么,当兵的都不给人民做主,白养你们干球啊。”
“是啊是啊,当兵的给过来评评理。”
“。。。”
很显然,有人注意到了身穿军装的陈牧,一时之间,人们开始七嘴八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陈牧身上。
民众们期盼的眼光一时让他有些为难,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真正的军人,就算是军人这也不是他的分内之事好吧。
人民群众之所以把希望寄托在陈牧身上,或许是他们一时之间找不到靠山发泄,正好遇见军人这个特殊存在群体,这才病急乱投医让陈牧给他们主持公道。
见这里有军人出现,卖蜂蜜的黑脸青年和几个城管也纷纷把目光转向陈牧这边看来。
忽然这时,那黑脸青年壮汉脸色一变,大声朝陈牧喊了句;
“牧子,是牧子吧,你怎么在这啊,你不是在部队里吗,都已经十年不见你了。”
陈牧见那青年叫自己牧子,显然一愣,他刚才就看这人眼熟,现在对方叫自己牧子,这称谓可是自己曾经的死党才叫的,难道这人是自己的死党?
一边思忖,陈牧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黑脸青年。
忽而,他猛的一怔,这不是自己家隔壁的王富贵吗,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死党王富贵啊。
十年不见,这家伙怎么黑的跟个煤球一样,难怪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