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发动武铠，迅速往回赶，心中却有些沉重。
他跟曹猛之间的交易虽然隐秘，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真要花力气去查，肯定能查出问题来。
城西集市的兵器行是一个突破口，临江仙酒楼同样如此。这两处地方都是人多口杂的场所，根本无法封锁消息，如果被人细心调查，出纰漏几乎是百分之一百的事。
刘向不怕人查，反正跟边军已经挑明了敌对关系，有齐王这座大靠山，对方暂时也拿他没办法。但曹猛不行，他人在边军，地位又不算高，孙瑜和廖离真想动他的话，简直易如反掌。
得想个办法，把曹猛拉出这潭浑水。
刘向动起了小心思。曹猛已经领悟了势，突破到地阶只是时间问题，实力非常强大，又领兵多年，经验丰富，绝对能胜任守备军校尉一职。同时他还有几位实力不弱的心腹，如果能把他们一股脑地拉过来，那自己在守备军中的任务就彻底宣告完成。
该怎么跟他说呢？齐王那边又会不会同意？
刘向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小蝶身旁，又从她身边一掠而过，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跑过了。
“喂，色哥哥，你要去哪？”小蝶在他身后叫道。
刘向被叫声惊醒，左右一看，这才发现不对，于是又奔了回去，尴尬地道：“想事情太入神了，没留意。那个……我们走吧。”
两人拐向东方，准备兜个大圈子，从北面进入白杨林。那片林子刘向去过，当时初遇雅稚的时候，就是在这片人工林中和曹猛交过一次手。
当时刘向是和雅稚一起进林子，现在他身边换成了小蝶。两位美人各有各的美，性格也大不相同，小蝶比雅稚可难缠多了，而且还在变得越来越难缠，她又跳上了刘向的肩。
刘向这会心情沉重，没心思陪她胡闹，也不吱声，一味牵着马向前奔跑。
小蝶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变化，俯下身子，压在他的头盔上，柔声问道：“老爷，您心情不好吗？”
刘向一听这话就机灵灵打了寒战。到不是因为这个奇特的称呼，而是她说这句话时的声音，简直跟凌芷一模一样，轻柔酥软，像蜜一样浓甜。
“蝶儿，你会口技？”刘向奇道。
“当然会啦，我练了好几百年呢。”小蝶理所当然地回答，随即俏皮地问，“怎么样，色哥哥，我学得像不像？”
“嗯，很像。”刘向点头，“不过，以后还是别学她了，听着怪怪的。”
“哦，那我学雅稚姐。向大哥，你心情不好吗？”
刘向佩服得五体投地。小蝶的这一句问话，不仅音调、音量、音色和语气都跟雅稚毫无二致，连雅稚说南疆话时那独特的尾音都被她学了个十足。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根本无法辨别真假。
“也不许学你雅稚姐。”刘向立刻发出禁令。他怕哪天被小蝶捉弄了还不知道，这种事必须提前预防，杜绝一切可能性。
“娃儿，你心情不好吗？”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这回小蝶学的是老祭司，那声音还是一模一样。
刘向彻底没脾气，小蝶似乎谁的声音都能学，总不能见一个禁一个吧？那会把人累死。
“好了，哥哥知道你厉害。别再学别人，哥哥喜欢听蝶儿妹妹自己的声音。”
“真的？”小蝶喜滋滋地问。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刘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顺势把话题一转，道，“从现在开始，别再说话，边上说不定有敌人，我们要小心一点。”
小蝶见他说得严肃，也收起了嬉笑，两人闷声前进。
夕阳慢慢坠入群山之中，天色渐晚，黑暗笼罩大地。微微起伏的大地，远处的群山，树木、草丛、小河，全都遁入黑暗之中。乌鸦凄凉的鸣叫声时不时划过头顶，昏暗的荒野上，隐隐约约地，透出几分狰狞来。
刘向找了地方将马拴上，然后将小蝶横抱在怀中，全力启动武铠，发足狂奔。天色已晚，不知道曹猛会在白杨林中待多久，不抓紧时间不行。
半小时后，刘向已经兜着白杨林绕了一个大圈，从林子的北方进入林中，然后将小蝶放了下来。
这片白杨林是人工种植，种得非常密，速度快不起来，也就没必要再抱着她跑。
小蝶显然也有夜视的能力，蹦蹦跳跳地走在前方，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相比之下，刘向就差远了，脚步起落之间难免会有一些动静。穿着武铠的时候，速度只要稍微快一点，他就没本事做到悄然无声。
所以他很快被人发现，一个警告声从不远处的树冠枝叶丛中传了出来：“什么人？站住，表明身份。”
刘向脚步一顿，将小蝶唤回身边，然后回答道：“我找曹军侯，去给他报个信吧，就说临江仙的客人来访。”
那哨兵沉默了一会，显然对这个古怪的暗号有些拿不准，不过他没有犹豫太长时间，树叶丛中很快响起一个口哨声。
不一会，十名士兵呈扇形包了过来，当先一名什长再次询问刘向，刘向还是那句话。
什长派人回树林深入，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着等着，那些士兵就散了，纷纷遁入林中，不见踪影。身后传来曹猛的声音：“老弟，跟我来。”
刘向扭头一看，发现曹猛的身上同样身着武铠。这种型号的武铠不太常见，却也是金阙国的制式武铠——协助型中铠“方戟”，重量比“白矛”略重，表面尽是梭角和粗短的钢刺，看上去就很危险。
“曹大哥，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刘向一边跟在曹猛身后走，一边问。
“有些兔崽子想要我的命。”曹猛语出惊人，语气却很平淡，似乎习以为常。
“因为上次的伐木比试？”刘向蹙眉，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对方是为了他而得罪边军的高层。
“有这个原因。”曹猛对暗助一事直认不讳，“也有上次白虎堂精锐铠武士队率的缘故。奶奶的，廖离这狗东西，吞了老子的功劳不说，还想杀人灭口，我呸！”
“上次吞你功劳的人就是他？不会吧？”刘向有些难以置信。廖离是孙瑜的表外甥，又深得孙瑜的信任，怎么看也必要贪这点小功。
“老弟，人心险恶啊。”曹猛叹了口气，“廖离是不需要这份功劳，但他也有手下，有亲戚和朋友，懂了没？你曹哥的功绩是林校尉亲自报上去的，廖离若不点头，谁敢擅自改动？这小子阴着呢，明面上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派人来调查事情的原委，好像要还我一个公道。暗地里，却另外派人来行刺，想灭老子的口。哼，我早晚要跟他算算这笔帐。”
刘向听得有点蒙。廖离的职位比曹猛高很多，杀他还需要用行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直接下令不就行了吗？
曹猛显然知道刘向心中所想，解释道：“老弟，边军情况复杂，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别说廖离这个小小的校尉，就是孙瑜也不可能在军中一手遮天。皇上派来的监军还在大营里呢，兵部高官也有子侄辈安插在军中，有些事情廖离不敢做得太出格。至少在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他还不能拿我怎么样，所以只能派刺客暗杀。”
他这么一说，刘向心中一松。
暗杀这种事永远上不了台面，只要有所准备，根本不用害怕。除非刺客的实力非常恐怖，否则面对全副武装的大军不会有任何胜算，而朔北军团显然不具备这种条件。像朱子真和全天啸那种接近天阶的高手可不多，朔北军团里能跟他俩比肩的，一个也没有。
这样一想，曹猛的安全暂时还没有问题。不过，这也意味着，把他拉到守备军的可能性极低，刘向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打算。
三人很快来到一处隐秘之处，曹猛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刘向将来意说明。曹猛一听，脸上微露难色，道：“老哥我已经离开【三皇门】五年多，对那边的情况不太熟悉，不敢保证能帮你请到合适的高手。——对了，你需要什么级别的人？”
“至少也得玄阶后期，当然地阶更好。”
要求不算太高，曹猛略微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玄阶后期问题到是不大，地阶需要碰运气。不过我得提醒老弟，高手都有脾气，要求也很高，不仅仅是一份薪酬的事。就算我能把人请过来，能不能留下他们，还得靠你，你打算用什么来吸引他们？”
刘向听得一愣，他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老老实实地回道：“小弟没想过，曹大哥有没有好办法？”
“我没办法，你老哥我就不是办法多的人。”曹猛直接摇头，随即又转口道，“有一个宗旨到是能跟你说说，甘心去武馆的高手都有一个特点，钱多钱少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名声。你得有办法让他们扬名立万，史上留名才行。”
听到这句话，刘向信心大增。不就是出名么？简单。其它东西我不会，商业炒作却见过不少，耍点手段炒红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