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并未因击到人而消散,反而扩散开来,缠绕在四周,形成妖阵。
我的头被强硬的手牢牢抵在一个胸膛,因那是宫沿的胸膛,便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后脑的手渐渐松开,我将眸色上抬,见到宫沿平静地拭擦着嘴角微微溢出的血液,他的手中,还握着闪现蓝光的剑。
宫沿稍看了会儿周遭飘悠的瘴气阵法,转身对蓝浅道:“你们魔君都不着急,你等小妖却是按耐不住了?”
“可惜你堂堂宫家掌门就要死在我蓝浅小妖的手里!”蓝浅举起手中折扇,像是要给出致命一击。
一道红光闪过,蓝浅启扇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昔日的红艳妖女又出现在我们面前。
蓝浅的脸上写着愤怒与不耐:“红艳!”
“蓝浅你在做什么?你不怕魔君怪罪吗?”红艳牢握蓝浅挣扎的手腕,流苏下妩媚的眉睫紧紧蹙起。
“红艳你放开!魔君太过优柔寡断,如何成就一番大事业?你自己没本事带着断手回魔宫,如今还想阻止我杀你的仇人?”蓝浅怒视起怒视着她的红艳,要是能煽起两个妖精互相残杀,也不失为自救的好方法。
“我这是为你好,蓝浅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收起你的好心,若真为我好,就不该阻止我!”
蓝浅集成掌式,红艳为避掌力无奈松手,才顷刻,红蓝两色交缠在半空,两个妖魔竟真的自相残杀起来。
宫沿持剑一扫,破除瘴气魔阵。
正当我认为逢凶化吉之时,却听到哐嘡一声剑落尘土之音,黑色血液自宫沿口中喷洒而出,我一时神思恍惚,他已身形不稳,我慌忙扶住他就要倒下的身体,十指乃至脚心都慌乱地开始打颤。一想到他因我而伤成这样,恨不能立马扇自己几记耳光。
“宫上你不可以有事,都怪我都怪我!你干嘛要救我!”我知道我没有眼泪的哭泣,一定很不好看。
“不碍事……”他勉强挤出三个字,下一刻却已倒在地上。
“宫沿你醒一醒,醒一醒呀宫沿!”我摇晃着他的身体,可他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你干嘛要救我?我允许你救我了吗?”我不相信我的宫沿会因几分瘴毒而倒下,不相信我的宫沿会比我先倒下,“我不躲,是因为它伤不了我,你是宫沿,你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一点呢?怎么就没看出来我不是人类呢?怎么傻傻地就帮我挡了那一瘴呢?你快醒过来,你要醒过来!”
“花游谷!对,花游谷。他是神医,他可救你!”我背起一身白衣的心上人,他到底听不听得见我说的话?
我背着他,却感受不到他的重量,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这令我很着急。这样的我,甚至连他有没有活着都难以辨别,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一路上,我试图用说话牵回他一点点意识,至少这样,我就能知道他还活着。
“宫沿,你一定没听过我这样叫你。只有在你听不见的时候,我才敢这样叫你。”
“宫沿,作为师弟的十九总是叫我阿容,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但我希望你可以叫我阿容。”
“宫沿,你相不相信我们在十二年前就见过?记不记得十八个强盗打劫茶铺的事情?”
“宫沿……”我呜咽着,再找不出话题验证他的生死。我们之间的故事太少,除了我喜欢你,再没有其他。
回到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小惠告诉我宫沿还有没有心跳与气息。我决定再次前往长宣王府,捆也要将花游谷捆回来。
有了前车之鉴,长宣王府警惕许多,朱红大门外左右两侧各站着两个持枪守卫,我就此打消正大光明进王府的念头,意识到翻墙才是良策。
我挥鞭绕上府内的大树,脚尖轻点于地,借树拉长鞭之力飞过围墙,却没想到降落在了水池之中。在被迫喝下两口池水之后,我凫动几下,顺利将头探出水面,一抹脸上水珠,也不知这一身湿漉何时才能干透。
“王府何时加了一条沐浴还送女人的好待遇?”戏谑声响在旁侧,我一偏头,就见****着上身的花游谷浸在水中悠哉悠哉地枕着手臂靠在池边的石头上。
我顿觉羞涩,一头又栽进水里,想着非礼勿视的真谛。
在水中闭目已久,一切风平浪静,我便放心大胆地睁开了眼睛,花游谷邪邪的笑意与那裸露的身体依旧闯进我的眸里,他也潜到了水里,且就在我眼前。
我立马浮出水面,他也跟着浮出水面,我当即推了他一把,借力将自己退却到老远。一想到方才喝了花神医的洗澡水,我就有剖腹淘水的冲动。
“花某的洗澡水,味道如何?”他擎着阴邪之笑,抛给我这样一个问题。
我若如实相告,他定会恼羞成怒不肯替宫沿解毒,只能勉为其难地说:“甚好,甚好……”
“既然如此,姑娘也就不用过于客气,不妨多喝一些。”花游谷玩味十足,难道他真觉着自己的沐浴之水味道良好?
“不用了!”我急忙回绝,后又献殷勤似的奉上手中钱囊,“容馝华此番前来,有事相求于神医。劳烦神医移驾,救治我重伤的……朋友。”
“哦?你的朋友受伤了?这伤难不难医治?”他看一眼钱囊,又看一眼我。
“神医医术无双,对你而言一定不难医治!”
“既是不难医治,我便不去了。”他旋身走回水池边上,对宫沿的伤势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兴趣。
“很难医治!”我立马改口道,“就怕你花神医医治不了。”
他不信我所说,对着我如此真诚的目光,他淡然吐露两个字:“撒谎。”
既然不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我迅速爬上岸,捧过他放在石块上的衣物,捡起一根枯枝朝他狠狠砸去。
枯枝没能命中乃情理之中,我将衣物晃荡在他眼前,威胁道:“你是想让芸芸众生欣赏你的一丝不挂,还是跟我走?”
花游谷无奈地笑笑,说:“把衣服放下,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