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宫月这么一说,我立马茅塞顿开。倘若长生剑还有灵力,就不用再这么长途跋涉辛辛苦苦地找魂魄,只需在我身上轻轻一挥,魂魄自会乖乖回来。这真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别等明天,我们现在就把长生剑盗出来!”我迫不及待地抓过宫月的手,准备拉他原路返回。
我用力拉宫月前进,他却用力拉着我僵在原地。我不信我的力气会输给他,赌气下将手拉地更紧更猛,但始终前进不了半步。
我愤怒地转身准备骂他几句,他却早我一步开口:“容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于是我将目光下调,注意到自己正握着他的手,且抓得相当紧,比拴牛的缰绳拴得还紧。我心想这种事情我一姑娘都不介意,他又何必惧这小节?但他毕竟已经说出口,我也只好尴尬地收回手。
“那就用鞭子。”我自腰间取下流云鞭,小力一挥,鞭子绕上了宫月的手臂,足有七八圈,也算绕得够紧。隔着条鞭子,就不算牵手。
可宫月依旧不肯动步,不管我怎么拉鞭子,都像是被他反拉着,力气顿时没有了用武之地。却听他缓缓道来:“单凭你我二人之力,还没找着神剑,就先饿死在古墓里了。”
“那怎么办?”
“所以先回客栈暂歇,天一亮就拉上十九跟百里惠,再带上徐大娘手下十几个家丁一道去盗墓。”
“原来你一早就想好了。”
“不用太佩服,小动脑筋而已。”宫月说着,就把手缠上了我的脖颈,拖着我走起路来。就像热情招待多年不见得兄弟去花街玩乐一样。
我诧异道:“咳咳,男女授受不亲。”
他一脸茫然:“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
到客栈的时候,十九正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玩弄着崭新的古琴,百里惠已被松绑,听话地替十九添茶捶背,简直与前几日总把“姑奶奶”挂在嘴边的小姑娘是天壤之别。
她见到我们回来,立马端着茶水跑向我,笑得很甜:“容姐姐,小惠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再行骗,我发誓!”
我一时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夸奖的话。
“姐姐喝茶。”百里惠献宝似的双手捧着瓷杯递给我。
我接过茶水,怀疑有没有加泻药的可能,我立马将水推给了宫月:“你宫月哥哥方才说口渴来着,先给他润润喉吧!”
宫月给我一个讶异的眼神,仿佛在说:“我何时有说口渴?”
我严肃认真地回以命令的神色:管你渴不渴,反正这茶就交给你了,赶紧喝掉。
今夜的小惠十分勤劳懂事,乖巧得终于像个女孩子。我问她十九有没有欺负她,她告诉我:没有,相反的,我一说要上茅厕,他就替我松绑了。
午夜时分,小惠突然说口渴,我便倒了杯水给她,杯子还没贴到唇边,她说水太凉,可我明明看到热腾腾的水汽冉冉上升。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小惠就开始狂吐不止,呕液溅了我一身。经我初步诊断,小惠可能是感了伤寒。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十九从梦里拉回,叫他连夜找来了大夫。直到鸡鸣破晓,小惠依旧昏昏沉沉没有退烧的迹象。经过三四次的激烈讨论,最终决定我留下照顾小惠,宫月与十九带领十七个容府家丁前去盗长生剑。
小惠昏睡的时候说过两句梦话,一句是“溪卫。”另一句还是“溪卫。”
我猜想,溪卫一定是个人,且是个男人。
窗轩飞过一阵鸟啼,清冷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也许是五花八门的嘈杂声惊醒了小惠,她终归是醒了过来。她半睁着眼睛,问我:“容姐姐,十九跟宫月哥哥呢?”
“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容姐姐,小惠做梦了,很长很长的梦……”她拉了拉绒被,“容姐姐能帮小惠一个忙吗?”
“……应该可以吧?我会做的事情不多,你先说说要我帮你什么。”这得怪我老爹,自小只教我挥鞭子打妖怪,业余爱好都靠自学。
“容姐姐能到城外邱水镇的当铺,赎回一块刻着睡狼的血玉吗?那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东西。”
“你的朋友叫作溪卫,对不对?”我问。
小惠羞涩地朝被窝挤了挤,红着脸悄悄点头。
小惠把心上人相送的东西无奈卖进了当铺一定非常难过,光凭“心上人”这三个字眼,我也该帮她这个忙。
邱水镇的路我不认得,问了六七个赶集的人,零零碎碎就拼凑出了路径。但眼前树木参天,绿油油全是百年老树,总觉得左右两边的路是一样的,不知道老爷爷所说“看到最高的那颗树往左拐”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可是迷路了?”娇滴滴的女人之声在耳畔响起,我回头一瞧,一位水蓝色裙裳的女子正站在我身后,长发垂在双颊,魅惑的眼角有朵蓝色的花,白色绒毛缠在脖颈,没上桃瓣色的秀唇,而那张秀唇正对着我微笑。
见她面善友好,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点了数十下头。
正想问她邱水镇的方向,却听她说:“你既认不得路,那就让我送你上路。”
她的脸色旋即一变,瞬间在掌心凝聚出蓝液水球,直直射向我的胸口。好歹我也是个练家子,快速抽出腰上流云鞭,旋身躲过,一鞭挥在水球之上,水球分化成无数的水滴坠落,滴到脚下的嫩叶上,绿叶顷刻腐化萎谢。而我的流云鞭,也是一片焦黑。
水球的毒性很强,普通的武器根本挡不过两招。在我还没想好躲到哪颗大树后的时候,她非置我于死地般抛出了第二个水球,接着又用她的兰花折扇射出强烈的蓝色瘴气,我简称它为双打。
对我这种灵力已失的弱女子,她实在无须大费周章朝着我双连击。既然躲不过,我也就认命站在了原地,只要仙冥镜不碎,怎样我都不会死,疼痛都不会有,我第一次对自己现在的体格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就在水球快撞上脸颊的时候,浅蓝色的剑光横空劈下,将水球打落;我的身体被一个劲道一拉,面前就多了个庞大的身躯,像盾牌罩在身前,挡下了后来的蓝色瘴气。
只听蓝衣女子轻笑出声:“宫沿你来得正好,今日我蓝浅就将你们一并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