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女依然想不起和这个女人有关的具体的细节,紫衣女子双眼透过面具扫过来一道极其冰冷的目光,看得水女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她甚至感觉到身下人型蜘蛛怪也在颤抖着。
鱼娘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吓得面无血色,即使知道摩洛人的坟包消失了她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周围的邹家村村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鱼娘倒是希望他们都死了,这样也干脆一些。
紫衣女子的一只手微微往前一伸,水女就感觉到了脖子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呼吸困难,然后身体就慢慢的腾空了。
“死,还是活?”紫衣女子终于说话了,她的语调很平直,仿佛问你的不是生死的大事,而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活!”水女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下去,把黑盒子拿上来!”紫衣女子手臂垂落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大坑。
水女重写跌坐回了人型蜘蛛怪的背上,她看了看坑里,在极其深的底部,的确是有个黑盒子,自己在把林琅拉上来的时候看见过。但是当时水女并没有去碰它,因为潜意识里,水女知道这个东西才是真正不能碰得,需要保护的东西。
“下去,拿上来!”紫衣女子上前了一步,她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水女感觉到空气里突然增加的压迫感,让她有些胸口发闷,抚了抚胸口。她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下极大的决心,又似乎非常恐惧。鱼娘在一旁悄悄地瞥了一眼坑里,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最后,水女从人型蜘蛛怪的背上下来走进了大坑,坑里如果冻状的物体开始慢慢的吞噬她,仿佛站在流沙上一样,很快水女就完全淹没了。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水女忽然从坑里又爬了出来,此刻她的皮肤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青黑色鳞片,甚至腰部以下完全变成了鱼尾。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鱼尾不停拍打着地面。
紫衣女子一把夺过了水女手上的黑色小盒子,瞬间就不见了,不知道被她收进了哪里。
当黑盒子不见了,水女身上的鳞片又慢慢消失了恢复成了之前的皮肤,腰部以下也又变回了双腿。但是她仍然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胸膛剧烈的起伏,喘着粗气。
紫衣女子看了看水女然后忽然轻笑了一声,道:“跟我走吧!”
水女还没有回答,紫衣女子已经一把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两人的身影开始慢慢的变得模糊不清趋向于透明。
“我们怎么办?”鱼娘冲着紫衣女子大吼。
“你们?”紫衣女子回头看了鱼娘一眼,道:“不守村规要付出代价的哦!”说完,紫衣女子提着水女就消失在了鱼娘的眼前。
“不~~!”鱼娘绝望的大叫着,诱惑他们成为喀松宿主的人是这个女人,现在,抛弃他们的也是这个女人!她简直就是恶魔,恶魔!诱惑村民下地狱的恶魔啊!
鱼娘从地上跃了起来,朝天大吼着,可是没有人回应她,连那些人型蜘蛛怪们也消失不见了,只有地上躺着的村民。
良久,当鱼娘以为村民都死了的时候他们却都活转了过来,甚至一点伤都没有只是都抱怨脑袋还有些疼。鱼娘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她并不认为紫衣女子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不过他们已经无暇细想了,村民们和鱼娘见摩洛人的坟包已经没了,也只能暂时离开禁地回到了村子里打算再想办法。
回村以后,村民们发现村前河上的石板桥不见了,老村长的尸体也已经不见了。让他们感到欣喜的是,河水似乎不再是人间黄泉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摩洛人的坟包不见了,邹家村人也就失去了世代守护在这里的必要?他们。。。。自由了?一想到这里,他们立刻变得异常的激动和兴奋,不用再藏在这个深山老林里了,可以出去了?即使喀松仍然寄生在身体里也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能离开,似乎每晚的煎熬已经又变得可以忍受了。
众人很开心,都想马上离开这里。不过河水还是比较宽的,需要船只来渡河。因为之前的河水是人间黄泉根本不能下水,所以村子里一条船都没有。现在一下子可以渡河了,村民们感到眼前最困难的事就是没有船!
鱼娘立刻提出了建议,就是马上造一条船出来,各家把各家的大门木板拆下来然后扎在一起固定不就是个简易的木筏了吗?众人觉得鱼娘的建议很好,也就马上响应回自己家拆门板过来,并且再拿些固定用的绳子。鱼娘留在了村口等村民回来,但是才等了几分钟而以,鱼娘就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首先是三个也和鱼娘一起留在原地的村民,他们突然眼神变得有些迷茫起来,本来三个还聚在一起小声谈话的人开始各自在原地喃喃自语起来,有一个的脸上还露出了傻笑。
鱼娘有些奇怪,问他们:“你们怎么了?”
两人没有应答,眼神呆滞表情木然,有一个似乎很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却只是从嘴巴里发出了几个怪音,口眼歪斜,舌头都伸了出来。
鱼娘感到心往下一沉,耳边传来了紫衣女子消失前说的那句话:“不守村规要付出代价的哦!”
“怎么了,你们都怎么了?”鱼娘冲到了其中一人的面前使劲摇晃了他的身体,对方仍然是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鱼娘又看了看另外两人,一样的反应,似乎。。。。似乎都是变成了。。。。。傻子?
傻子!鱼娘感到了背脊发凉,变傻了!都变成了傻子?不!鱼娘突然想起了那些回村子里拆门板的村民,立刻发狂一样的奔进了村子。
果然,村子里的小路上三三两两的游荡着村民们,只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成了目光呆滞,或是脸部毫无表情,或是一直傻笑流口水的傻子!
“不~~不~~!”鱼娘猛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拼命的撕扯,都傻了,都傻了!就留自己一人还是清醒的吗?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惩罚我们!我们没有错,我们只是想离开这里!
鱼娘一路奔跑着,见到一个村民就上去看看是不是还清醒着,总希望还有那么一个村民没有变傻,可惜,事情总是喜欢往人最担心的地方发展,所有的村民都变成了傻子,除了鱼娘。确认完毕之后,鱼娘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这个时候,鱼娘只想问问老天,既然要惩罚,为什么独独留自己还保持着清醒?难道,这才是最重的惩罚吗?
当夜幕又一次降临,鱼娘又一次被震撼到了。所有村民的身体里都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喀松,那些黑色的小物体直接啃上了村民的身体还有鱼娘。凄厉的惨叫声顿时传遍了整个村子,如人间地狱一般,喀松第一次反噬了它的寄主。村民们和鱼娘,也第一次领教了喀松噬骨时给人带来的无边痛苦。
而到了早上,当太阳的第一缕光照射到他们和喀松的身上时,一切都又恢复了原样。喀松回到了寄主的身体里,村民们又一次陷入了浑浑噩噩的境界里成了一个个游荡在村里的傻子,如同活着的尸体。全村唯一保持清醒的,就只有鱼娘了。当她从昨晚啃骨噬髓的痛苦和恐惧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拿起了一把柴刀,她想要杀死所有活着的村民然后自杀。
既然活着如此痛苦不如死了来的轻松自在。可惜,她又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似乎是老天爷对于他们的诅咒还远远没有结束。鱼娘发现不论怎么砍,村民们都是砍不死的,自己也是砍不死的,一刀下去,伤口出现,可是流的却不是红色的鲜血而是一粒粒如弹珠大小的黑球,从皮肉绽开之处往外冒,那些小黑球一旦掉落在地,就会化为一股黑尘散落开来。然后,伤口就又会神奇的愈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连道疤都不会有。
鱼娘彻底绝望了,如果这就是老天对于他们背叛村规的惩罚,那么就不会简单的结束了,世代守护的东西一旦被自己毁去,那么等待他们的怎么可能是自由?她把手里的柴刀扔进了村前的河里,其实她可以自己想办法离开村子,但是她没有,她已经失去了对生的所有希望,死亡对于她来说都已经成了奢侈品,自由,又怎么可能属于她?所以她放弃了,最后一点对于生的渴望已经被喀松折磨的消失殆尽。无奈中,她选择了自残,她用石头砸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手,自己的脚,但是无论她多么用力,永远都不会有伤口,没有血。只是让她的骨骼短时间的处于碎裂状态,最多过一晚,一切又都恢复了。
村民们白天是傻子,晚上则被喀松折磨。而最痛苦的莫过于鱼娘,因为她什么都明白,有时候,傻子远比明白人更幸福。当鱼娘发现这些傻子在白天似乎还有对于吃东西有唯一的人性需求时,她选择了在祠堂的后院厨房里打发她接下来漫长痛苦的岁月。直到我们一行人的到来,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