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有人跪坐在地上嘶喉着,即使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也没有达到目的,老天爷真的是在看吗?他看到了他们的罪孽,才会如此惩罚他们吗?鱼娘死死的盯着大坑一个字都已经说不出来了,她曾经听她母亲的奶奶,那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妇人所说过的,禁地里的神物有一天会消失不见,到那时候也是邹家村灭亡的时候。没有了世代守护的东西,邹家村自然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鱼娘一直以为这只是老妇人临死前的胡言乱语,没有想到,如今却真的消失不见了,难道,邹家村终于到了灭亡的时候了吗?鱼娘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邹家村人自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必须一辈子待在这些深山里不得外出,就算很早之前的出山抢劫也是为了村里人的生活物资。为什么,不就是一些死人坟墓吗?为什么要邹家村的人为之付出世代人的自由来保护?如果就算邹家村的祖先有什么使命,也应该结束了吧?
抬头望向那座巨大的牛头雕像,鱼娘眯起了眼睛,她知道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药婆婆她究竟做了什么使得那些摩洛人的坟包都消失了?想到这里,她顾不上还在地上哭嚎的村民快步走到了牛头雕像下,很快她就发现了雕像上的可以向上攀爬的阶梯。
“你要上去?”最老的村民尾随在她身后,在鱼娘准备往上爬的时候发话了。
鱼娘没有说话,她双手已经攀在了阶梯上,老村民低头叹了口气,道:“这上面上不得!”
“为什么?”鱼娘有些恼怒的问道,“你知道些什么,说出来!”
老村民没有马上回答鱼娘的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牛头人雕像才缓缓地道:“你应该知道药婆婆其实有个双胞胎妹妹吧?”
“是的,她不是很早就死了吗?”鱼娘从阶梯上下来,问。
“她并没有死,而是和村外头的人一起私奔离开了邹家村!”老村民回答。
“不可能!邹家村的人一旦离开这邹山五公里之外就会七窍流血而死,她怎么可能离开?”鱼娘不可置信的道。
“因为,她带走了木牌。那块木牌其实是历届村长随身之物,带着它,邹家村人哪里都能去!”老村民顿了顿,继续回答:“而且,这个木牌可以一次护佑一百个邹家村人离开邹山,你以为之前邹家寨能有人出山做强盗只是邹山五公里范围之内吗?”
“竟然有这个东西?那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鱼娘愤怒了,早知道有这个东西说什么也不会费现在这么大的劲。
“因为木牌本来就是村长才能知道的秘密。药婆婆的妹妹曾经是老村长喜欢的人,可惜,他是村长就注定了不可能娶妻。他爱她,却又不能娶她甚至不能表现出来。也正因为如此,当老村长发现药婆婆的妹妹爱上外村人之后就毅然把这个木牌给了她,为了让她能够离开这个牢笼和心爱的人过自由快活的日子。他不能直接给她幸福,就只能给她自由,让她幸福。这也许是老村长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老村民回答。
“哈哈哈哈!”鱼娘听完却突然笑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大吼道:“就因为他一个人的爱情,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别人。让我们其它人从此被困在这深山老林里,他真是好。。。真是好。。。好啊!”
说到最后,鱼娘简直就是咬牙切齿,手里紧紧地拽着老村长的晶片甚至都捏出了血。
“我曾经是老村长最好的朋友,他在药婆婆妹妹离开的那晚喝了很多酒,酒醉之后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和你一样愤怒怨恨,他用全村人自由的钥匙成全了他对一个女人的爱。”老村长盯着鱼娘手里的晶片,继续道:“可他又是最痛苦的,他爱的人和别的男人离开了,他用全村人的自由换取了她对他的感恩。所以,他很愧疚,对全村的人都很愧疚。这就是为什么他会一再容忍我们当上喀松宿主的原因。”
“愧疚有个屁用啊?”鱼娘大声地吼了回去。
“他在酒醉的时候还告诉我,那个木牌一旦被归位,摩洛人的坟包就会消失,到时,就是邹家村灭亡的时候。”老村民再次抬头望向了牛头人雕像。
鱼娘顺着他的眼神往上看去,她瞬间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归位了吗?鱼娘从来没有上到牛头人雕像的内部,她并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如果之前还恐惧人形蜘蛛的话,那么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摩洛人的坟包消失了,邹家村人灭亡的时候也要到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上去看一看哪?想到这里,鱼娘反而镇定了下来,朝着老村民道:“既然横竖都要死,我为什么不能上去看看?就算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要世代守在这里?”
说完,鱼娘把晶片揣进衣兜里之后就手脚并用的往上爬了上去,老村民并没有阻止,他只是愣愣地抬着头一直目视着鱼娘往上爬,直到他看不见她为止。
鱼娘一直往上爬,当中经过牛头人胸骨的时候也和我们一样看到了无数的人形蜘蛛怪,但是因为她有老村长的晶片那些怪物们并没有袭击她。鱼娘也算是内心强大的女人,即使被无数怪物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仍然坚忍着一直上到了牛头人头颅里。
等在那里的,是水女,只不过她现在的样子和之前的判若两人,容貌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神情冷漠,对于鱼娘的出现表现的异常淡定,甚至还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像是隔壁邻居来串门时主人的招呼一样。这倒让鱼娘惊讶不已,不过她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着水女双眼已经如同孟婆分身一样之后,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水女静静地站在那里,从牛头人眼眶处不断吹进来的微风让她的发丝飞扬,即使知道这些人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她却似乎起不了任何的怨念,他们也都是无奈的可怜人。望着木牌安放的位置,水女像是在和鱼娘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切都要结束了。”
鱼娘听了,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爆发了,直接冲到了水女的面前大声问道:“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我们究竟在守护些什么东西?”
水女没有说话,她也许知道些什么,但是她没有回答鱼娘,任凭鱼娘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双臂猛烈的摇晃。鱼娘知道她的下场,但不知道那些秘密,这让她感到有一万只小猫爪子在挠她的心,她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结束,对于未知的恐惧和迷茫甚至超越了对于死亡的畏惧。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水女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叫声,从底下传来的。
“不好!”鱼娘心头一惊,难道是还在底下的那些村民出什么事情了吗?是人型蜘蛛怪下去袭击他们了吗?
“不是蜘蛛!”水女皱了皱眉,人型蜘蛛怪都听命于她,没有她的命令是不可能离开牛头人雕像的,又会是什么?
“下去看看!”水女说完,人已经闪到了出口一眨眼就不见了。鱼娘本还想问她几句,见状也只能迅速的跟了下去。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攀爬,到了胸骨部分时水女跳上了一只人形蜘蛛怪的背上,鱼娘被这样的场景愣住了,丑陋的怪物和白衣美女的组合居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就在鱼娘发愣的时候,水女骑着的人形蜘蛛怪已经来到了鱼娘的身边,水女往下一撂,就把鱼娘也拉了上去。鱼娘坐在人形蜘蛛怪的背上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像个雕塑一般僵硬着身体。而水女则轻松自在的仿佛是骑在再普通不过的宠物身上而已。
人形蜘蛛怪的速度比人的速度要快上许多,刚才爬上来费的时间到现在只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爬到了底部。只见天坑旁站着一个女人,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女人,她一身紫色的紧身连衣裙,一头灰白色的长发一直垂到小腿肚。在她的周围躺满了邹家村的村民,从她的白色面具里露出的一双眼睛,星星点点仿佛繁星满天的夜空。
鱼娘和水女同时愣在了那里,人形蜘蛛怪似乎感觉到了对方身上一种无形的压力,居然也不敢再上前一步。它背上的两个女人其实都认识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她,给村民们带来了喀松,那个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女人。她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出现过了,而现在,她为什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现在的水女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遇见过这个女人,只不过上一代水女的记忆会复制到下一代水女的意识里,所以,现在的水女正拼命的搜索着脑海里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但是很奇怪,记忆里非常模糊,只残留着一种最基本原始的情绪,比如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