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老娘我快被你气疯了!”
那个自报姓名叫叶钟灵,宣竹称之为“师姐”的紫衣女子跟着云鹤他们回到医馆之后就把宣竹赶进了药房,再把其他人全部赶出来,反锁上房门,在接下来的半柱香时间内,她就不停地边在房间内踱步边重复着这一句话。而宣竹在这么长的时间内只是缩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一句话都不敢插。
可能是说的口渴了,叶钟灵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水壶猛灌了几口水,接着说道:“你说说你,身为堂堂一介谷主,却抛下我们药师谷上上下下几十口老弱妇孺,就这样连夜逃走了,别说招呼没打一个,就连纸条都没留下一张,这不就是明明白白地置我们的生死于不顾吗!”
“没那么夸张吧,就算是天塌下来了师姐都能把它补回去,再说谷里不是还有姐夫了吗?”宣竹继续缩在一角,弱弱地回道。
“劲风他于医理一窍不通,关键时候他能顶个屁用!”说完这句,叶钟灵又喝了几口水,接着用稍稍有所缓和的语气说道:“我不是不知道你的难处,可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即使是你要离开药师谷,再怎么也要和大家商量一下呀?”
“这么说,你知道我离开药师谷的原因?”宣竹疑惑地问道。
“当我看完你桌子上的那本《药王奇方考》之后,我大致猜出了一二分,后来,那个东厂的李大人大名大方地找我来要‘刹利散’的时候,整件事情我就猜出了十之八九。我知道,那本书是历代谷主代代相传,理应只有谷主才能翻看,不过你就把它这样子放在桌子上,我没能忍住好奇,所以就去翻了翻。”
“那师姐既然看过这本书,就肯定知道这整整一本书没有一个字是在讲药方,全部是在讲毒药的吧。”宣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说道。“我以前就很奇怪,既然药师谷以悬壶济世,救治世人为宗旨,那有什么药方是只能由谷主代代相传,不能公开为世人所知的,后来从师父那里接到这本书,才知道里面所谓的‘奇方’竟全部都是各种毒药的制作方法,其中有几种毒药更是阴险狠辣无比,世上无解药可解,那时候我又很疑惑这种如此不近人道的方子为什么不就此毁掉,而是要一代一代地传下去。”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再后来,东厂的人轻车熟路地找到我,指名要其中记载的一种毒药‘刹利散’的时候,我才明白了这部所谓的《药王奇方考》存在的意义。师姐,你一定还记得药师谷的三条门规?”宣竹虽然在问叶钟灵,却始终低着头,像是仍然沉浸在自己脑海中的世界一般。
“当然记得,第一条,坚决不干涉朝廷政治,第二条,凡武林子弟一律不准收为门徒,第三条,凡朝廷通缉要犯一律不得收治。不过第二条在师父收你为徒的时候被破了,第三条在救劲风的时候被破了,而第一条,现在看来这一条从一开始就是在装样子立牌坊。”叶钟灵倚靠着桌子的边缘,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那李大人要的‘刹利散’是一种下在水源里的毒,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只要把毒投在一个地方的水源中,不仅喝了这水的人会在半天内中毒身亡,绝无救治的机会,而且中毒的症状和南疆森林湿地中经常会爆发的瘟疫病症十分相像。我朝在近十年中数次南疆暴乱,政府官兵在快要镇压不了的时候,都会有一场莫名其妙的瘟疫最终了结战争,现在看来,这些都是药师谷历代谷主的杰作。目前苗疆的‘三苗之乱’正闹的愈发不可收拾,局势几近失控,看来朝廷这次又想故技重施了。”宣竹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以前也曾疑惑过,现在的朝廷不惜设置锦衣卫和东西两厂,监控全国百姓的一言一行,不容一丝权力旁落,可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即使这样,朝廷却容许药师谷这个方圆几百里不受政府控制的地方存在,不仅如此,当初劲风身上背了那么多的大案子,师父却凭三两句话就全部摆平了。看来,历代谷主都是和朝廷达成了某种交易的,现在我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无论救了多少病人,却终日郁郁寡欢,原来她费尽毕生的心血一个一个地救人,却不得不为了药师谷的生存,一批一批地杀人。”叶钟灵接着宣竹刚才的话说道,语气中也有一些悲寥。
“师父当初把谷主的位子传给了比师姐晚入门多年的我,我曾问过师父为什么,师父说她这一生太懦弱,在很多需要反抗的时候却不敢反抗,从而做了许多使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她希望我不要像她这样。不过师父她还是看错了我,我也不过就是个胆小鬼,在需要反抗的时候最终也只敢逃跑而已。我本以为就这样一个人一走了之,不要告诉你们任何事对你们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不过最后还是给你们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师姐,对不起。”宣竹真挚地道歉道。
看到宣竹这样,叶钟灵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她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跟在你身边的那姑娘,她是什么来历?她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在她身上的,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是一种毒虫,‘噬骨虫’这个名字师姐可曾听过?”
“哦?这种虫据说只有在闽粤一带的深山密林里才会有,听说许多苗疆的蛊师不惜翻越千山万岭到那一带去找这种虫,想把它带回去之后炼成蛊毒,可其中的大多数人费尽一生最终都没有找到,这个丫头片子年纪轻轻,是和什么人结下了梁子,被这样往死里整?”叶钟灵一边问宣竹,一边随手翻着桌上那一沓压在镇纸下的方子,那些都是宣竹这些天来给云鹤开的药方。
“噬骨虫并不适合用来杀人,说它是用来控制人的可能会更确切点。这种虫进入人体后,只要没有外界干扰,可以与宿主和平共存十几甚至几十年。可是一旦接受到某种特定的外界刺激源,就会啃噬宿主的五脏六腑,咬断宿主的骨头,最终咬穿宿主的皮肤逃出体外。如果用它来杀人,未免太过麻烦了一点。给人服用噬骨虫的目的,是要求宿主对于那个掌握刺激源的人的绝对服从。”说到这里,宣竹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容。“我本以为她仅仅只是一个东瀛来的小姑娘,没想到她身上竟与中原有着那么多的联系,这样一来,她背后的那个人的身份就更有意思了。”
“所以药师谷向来不肯收武林子弟,”叶钟灵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把宣竹的思绪生生地拉了回来。“你们这些人,只要一朝陷足江湖,终日脑子里就都是这些阴谋诡计,打打杀杀的事情。”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一叠方子。“不过,你对这个小姑娘倒是特别的上心呀。”
“我是个称职的大夫,对每个病人都这么上心,”宣竹随意调侃了一句,顺手再把刚才叶钟灵翻乱了的药方重新按照日期的先后整理了一遍,最后压上镇纸。“噬骨虫进入人体后,会随机地栖息在人体的任意一个器官,要想帮病人彻底地祛除这种虫,就需要先通过汤药把漫布周身的虫先全部引到胃里,再通过金针刺穴把它们彻底引出体外。在此之前,必须每日根据病人体质的变化和病情的进展来调整每一味药的用量,相差毫厘,就有可能危及性命。”说到这里,宣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叶钟灵道:“对了,还没有问师姐,师姐在药师谷待的好好的,怎么跑到千里之外的杭州城来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一个住在杭州城内的富商得了重病,出价万金指名要药师谷的大夫前来医治,现在你师姐我可是有全谷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要养着,放着这么大一笔钱不赚难不成还要等到有一天坐吃山空没米下锅不成?”
“没有那么危言耸听吧”宣竹忍不住插嘴道,“就凭师姐敛财的本事,即使终日呆在谷里不出来,周围几十里的富人也足够让全谷衣食无忧了。”
“呸,我那些本事还不都是你教的呀”说着,叶钟灵在宣竹头上重重地弹了一下。“不过,在来的一路上,我们倒是遇见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能引起师姐注意的事情除了赚钱之外,那至少也得是天塌了一个角。”宣竹饶有兴趣地问道。
叶钟灵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本医书,卷成卷狠狠地抽在了宣竹的脑门上,“你啊,还是老样子,嘴巴一天不耍贫就浑身骨头都直痒痒。”接着,她正了正神色,开始说起了正事:“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因为可能和你家有关,所以我们才特意留意了一下。我和劲风这次经过杭州城郊的时候遇到了倭寇,不过都被劲风干掉了。”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从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根黑色的鹰羽。“这是从那些贼人的身上搜到的,我怕他们会和那个‘云鹤’有关系,本想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风雪山庄,提醒他们云鹤可能还在杭州城,不过既然遇到了你,我也就不用再操剩下的心了。”
“多谢师姐留心,不过请放心,那个云鹤,现在就在医馆里。”
“什么?”叶钟灵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刚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就是那个把整个武林搅得天翻地覆的塞外杀手?”
宣竹笑着摇了摇头:“师姐你也看到了,她就是一个小姑娘,没有外面流传的那么神奇,另外,师姐能不能暂时先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我知道,不闻不问,守口如瓶。”说完,叶钟灵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转身打开了药房的门,走出了医馆。
这一天的傍晚左右,叶钟灵他们又回到了医馆,还带来了他们所有的行李,说他们已经退掉了客栈的房间,在杭州剩下的几天都要住在医馆中。宣竹似乎也不敢怎么反抗,乖乖地带着米饭把自己的所有铺盖都卷到了药房,把二楼的房间留给了云鹤和叶钟灵。
又过了几个时辰,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家家户户都早已亮起了灯,有些休息比较早的人家甚至都已经熄灯就寝了,但是由于今天这一连串的折腾,医馆中的各位才刚刚聚集在药房中开始吃晚饭,这时,门外的街上突然传来一串鸟哨声。这鸟哨本是江南儿童常见的玩具,所以也大家都没有当一回事,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只有云鹤一个人突然沉下了脸,一脸凝重地望着前方,碗端在手中,却一粒米也没有往嘴里送。
突然,宣竹大喊了一声:“大家快捂住口鼻”,接着,吹熄了药房中所有的灯和蜡烛,房间内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在黑暗中,宣竹简短地吩咐劲风道:“大哥,麻烦你带师姐和米饭从后门出去,在码头边等我。”说完,他抽出药箱中的竹箫,一只手捂着口鼻,屏住一口气径自上了二楼,并从二楼的窗口翻上了屋檐,果真如他所料,一个穿着夜行服的黑衣人正在屋顶,拿着一根细竹管透过屋顶瓦片的缝隙往屋里吹着什么药。
那黑衣人看到宣竹来到屋顶,也是一惊,但随即抽出了腰中的短刀,朝着宣竹刺了过去。那人招式迅猛,竟让宣竹连招架的空当都没有,那人接连刺了几刀,冲劲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快,宣竹只好一边侧身闪避一边后退。那人也跟着宣竹步步紧逼,却不料一脚正好踩在屋脊的碎瓦上,脚下一滑。宣竹瞅准这个破绽,用竹箫一扫,正好击在那人腰上,再用肩往前一推,把那人推下了屋脊。
那黑衣人却也着实不简单,在快要掉下去的时候,不知又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在宣竹的左肩上一划,划破一大片衣服。宣竹也顾不得检查自己的伤势,眼见那人落到了街道上准备逃跑,也急忙跟了下去,趁着那人落地未稳先是用竹箫一下子击在了那人的右手腕上,击落了他手中的短刀,趁那短刀下落之际,再脚下一踢,把刀踢到了沿街的河道中,以防黑衣人再找机会捡起来。
“阁下何人,此次前来鄙舍所为何事?”宣竹问那黑衣人道。黑衣人一句不答,只是把匕首从左手换到了右手,调整姿势,准备下一轮的进攻。“阁下与‘黑鹰’又是什么关系?”听到‘黑鹰’两字,那黑衣人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随即又恢复了神色,用匕首朝宣竹刺了过来。
宣竹这次早有准备,他先把竹箫从右手换到了左手,用竹箫挡住了匕首的攻击,随即右手在箫的尾部一转,从箫中抽出了一把长剑,用剑刃朝黑衣人的左肩削去。那黑衣人看到突如其来的剑刃,先是一惊,一侧身准备躲开剑刃的攻击。就在这时,宣竹用左手的剑鞘连击黑衣人的右肩和右手腕,击落了他手上握着的匕首,接着又剑鞘的头部在黑衣人腹部一顶,那黑衣人连退几步,一下子靠在了河道旁的树上,宣竹追了上去,用剑鞘顶住黑衣人的胸部,把黑衣人压在了树干上,而右手的剑刃顶住了黑衣人的脖子,使他不得动弹。
“我再问一遍,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毒?”宣竹再一次问黑衣人道,语气中明显夹杂了一丝怒气,抵在黑衣人脖子上的剑刃也已经沁出了点点血珠。
那黑衣人陷入了此等绝境却一点都不惊慌,反而“呵呵”的干笑了两声,“黄毛小儿,死到临头还浑然不知。”黑色的面罩下,一个略显苍老,带着北方口音的男声说道,说话间,黑衣人的右手已经滑到了腰间的暗器袋上。
“你们都给我住手!”一个女声突然从他们身旁传来,那声音正是云鹤。听到这个声音,两人都是一愣,暂时收起了互相的攻势。
云鹤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们的身边,一下子挡在了黑衣人的面前,对宣竹说道:“快住手,弥平次爷爷不是坏人。”接着,她一转身,面对黑衣人,突然双膝一弯,跪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向黑衣人磕了一个头,说道:“弥平次大人,请您转告首领,不肖属下云鹤这几日来贪图安逸,没有尽心尽力地完成首领交付的任务,他日属下愿意加倍受罚,只是这医馆中的众人与我有救命之恩,请看在属下已经顺利地拿到了两把钥匙,第三把钥匙也已经有了眉目的份上,不要伤害医馆中的人,属下感激不尽。”
黑衣人听到这里,才把已经摸出来的暗器又重新放回了袋子中,用训斥的口气对云鹤说道:“亏你也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这半个月来,我们所有人都在到处找你,却没想到你躲在这里过小日子。”云鹤听到这些话只是直杵杵地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接着,他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罩,对宣竹抱拳行礼道:“这位小兄弟原来还救过云丫头,无论怎样,老朽先在这里谢过。”
“举手之劳而已。”听到黑衣人这样说,宣竹也把剑插回了竹箫中,顺便端详了一下黑衣人,只见黑衣人的面罩下是一张年约六十出头,历经沧桑的瘦小老头的脸。
“云丫头已经在小兄弟这里打扰多时,今天我能否带她先回去了?”那个云鹤称之为“弥平次爷爷”的小老头这样问道。
“云小姐之前中过一些毒,在下现在只解了一半,现在回去,恐怕前功尽弃。”宣竹这样回答道。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弥平次爷爷的脸色中有一些惊讶,也有一些欣慰,“这样也好,那就要再麻烦小兄弟一段时间了。小兄弟,能否借一步,我要和云丫头说一些话。”
宣竹依言往后退了几步,只见云鹤站起身来,把耳朵凑到了弥平次爷爷的嘴边,他们两人不知低声说了一些什么,只见云鹤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换着,先是惊讶,接着是犹豫和坚决。
那弥平次爷爷最后往云鹤手中塞了一小盒药,又简单吩咐了几句,接着对宣竹抱拳道:“老朽今天就不再打扰了,”随后,他双脚一蹬,轻轻地跃上了距离最近的房屋的屋脊中,没几下,就消失在了一片片的屋檐和月色之中。
弥平次爷爷走了之后,宣竹一把把云鹤拉进了药房,重重地插上了门,又怒气冲冲地点亮了药房中的蜡烛。云鹤看到宣竹难得一遇地发了怒却一点都没有惊讶,反而凑上前去,唰的一下扯掉了宣竹左半边被划破的衣袖,为他检查起了伤势。只见他左肩上虽然只是被划破了皮肉,但伤口中却渗出了黑色的血,想必是刚才的那把匕首上涂了毒药。
“别动”云鹤语气强硬地命令道,接着,她用水把伤口清洗干净,随即打开了刚才弥平次爷爷给的小药盒,从里面取出一些黑色的药膏抹在了伤口上,最后把刚才撕下来的半边衣袖再撕成了布条,仔细地把伤口包扎好,“弥平次爷爷的毒虽然还不足以致命,但废掉你的一个胳膊还是绰绰有余的。”
宣竹似乎并不感激云鹤刚才所做的一切,语气生冷的说道:“我还在想那个前几天去裁缝铺打听你行踪的北方人会是谁,原来是黑鹰中有名的杀手‘冷面修罗’镜弥平次,现在你总能告诉我你们黑鹰这次来中原的目的了吧,云鹤小姐。”
云鹤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语气缓缓地说道:“每个人都有不愿告人的事。”她若有深意地吸了口及,接着说道:“十五岁时就凭着一手疾风剑法扬名武林,十六岁时却离家出走,不知所踪,五年之后摇身一变,成了药师谷谷主,却仅仅在成为谷主的半年之后,也就是一年前突然离开药师谷,再次人间蒸发。”说完这些她抬起头,看着宣竹的眼睛:“我说的没错吧,苏玄竹苏二少爷。”
宣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刚才,说真的,弥平次爷爷刚开始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太敢相信,原来风雪山庄另一个少庄主一直就在我身边,刚才看到你的反应,我才刚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一个连名字都对外人隐瞒的人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和盘托出所有事情,苏二少爷。”
宣竹,或者应该称之为苏玄竹的脸色有一些尴尬,说道:“我用化名有我的苦衷,不过我生平最恨的就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殃及无辜,你们刚才......”
“事先说明,弥平次爷爷刚才用的只是一般的迷药,并没有像你想的那样要毒死叶师姐他们。既然你对我们的目的那么有兴趣,那我现在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们黑鹰这次连同首领在内的所有精英全部来到了中原,目的就是取回风雪山庄天水楼密阁中的那把吟风宝刀。”
“你们不远千里到中原武林,闹出这么大的波折就只是就为了一把刀?”苏玄竹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对于你们而言,吟风可能就是一把普通的宝刀,但它对于我们而言,意义却非同小可。”云鹤向苏玄竹解释道。“既然你知道黑鹰这个名字,那你应该也清楚黑鹰是东瀛列岛上的一支由浪人和忍者组成的雇佣兵武装组织吧,那把‘吟风’曾经就是我们的首领代代相传的信物,谁得到此刀,谁就有权力号令黑鹰麾下所有的武装力量。我们黑鹰最为鼎盛的时期是在大约一百多年前,相传那时候谁得到黑鹰的相助,谁就能得到东瀛的半边天下。可是,就在那时候,我们的前代首领荻野武藏来到了中原,输给了你们风雪山庄的苏雪容,‘吟风’也被当做战利品收到了你们风雪山庄中,从此我们黑鹰就群龙无首,如同一盘散沙。后来,现在的首领,也就是我的义父,凭借自己的能力勉强收服的黑鹰的各个旧部,但是没有了传代信物却总是差了一口气,所以为了回到最鼎盛的时期,义父才会带我们来到中原,夺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你的义父叫什么名字?脸上有没有什么特征?”苏玄竹问道。
云鹤低下头,认真地想了一想,却一脸的茫然,似乎没有半点头绪,“这我还真不知道,每次见到义父,他都戴着一副铁面具,黑鹰中似乎没有人看见过他的脸,至于名字,黑鹰中的人和附近的首领大名都只敢叫他首领,在周围没人的时候他允许我叫他义父,从没有人敢问他的真名。”
苏玄竹盯着云鹤脸上的表情,又问道:“你能保证你们这次来到中原的目的就只是为了那把刀?”
“我保证”云鹤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随即她又想了一下,改口道:“我能保证,至今为止,义父让我做的,只是拿到开启密阁的五把钥匙后,从密阁中拿出那把宝刀。”
苏玄竹再一次紧紧地盯着云鹤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看破她的所有谎言,最终,他似乎终于妥协了,转身从药柜的一个抽屉中拿出一个包裹,递到云鹤面前。云鹤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正是她的两把佩刀和其他的一些零散的行李,她略微清点了一下,所有重要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少。
“我就知道你没有把我的行李卖给收废品的老头”云鹤高兴地笑道。
“你怎么就敢这么确定?”苏玄竹随口问道。
“你说过你是个商人,是商人就不会不知道‘奇货可居’四个字的含义。不过你为什么现在就还给我?”云鹤反问道
“既然你们的目的只是那把刀,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我想办法来帮你找到另外三把钥匙,拿到那把刀,你给我乖乖的住在医馆里听我的吩咐,让你们组织里的那些人不准轻举妄动,尤其是不准伤害山庄里的任何一人,如何?”
云鹤想了想,接着回答道:“一言为定,击掌为誓,如何?”说着,她向苏玄竹伸出了右手。
“好,击掌为誓。”说完,苏玄竹也伸出了右手,与云鹤击了三掌。“对了,这个也还给你们算了,”说完,苏玄竹从袖子中掏出了叶钟灵白天交给他的那根黑色的羽毛,“自己拿着玩吧,反正我们留着也没用。”随后,他打开了药房的大门,回头笑着对云鹤说:“还不快走,师姐他们在码头上估计快等疯了”言谈语气似乎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