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处是天牢。”
燕榕的气息落在她耳边,如同那日手把手教她使用梨花枪一般,竟是令她手脚僵硬,不能动弹。
“我知道。”他只是觉得林馥同其他男人不一样。任凭男子的相貌如何英俊,待到离得近了,还不是面容硬朗,脸上冒出黑黢黢的胡子碴来,更有甚者几日也不曾沐浴,周身飘散着汗水消散后的熏天恶臭。可是林馥不同,他越是靠近,越是找不到一丝瑕疵。虽说男子不用描眉敷粉,每日修容也是必要的,可是林馥却不像他,洁白细致的脸仿佛天生不需修容。
燕榕看着看着,却是忍不住伸手摩挲她侧脸的肌肤。
林馥侧身躲闪,却被燕榕抵到墙角无处可逃。庆安王殿下能对一个“男人”痴迷到这般情不自禁,简直教林馥无言以对。可是毕竟男女有别,他欺身压迫她也便罢了,手指又不安分地在她领口盘旋,如同随时要钻入她衣襟中兴风作浪的灵蛇一般。
燕榕想起随身带了糕点,这才放开了林馥,往自己怀中探去。她不知他又要做什么,却是往一旁躲了躲,若是他再敢有什么动作……那两个狱卒又是见钱眼开的,难不成今日就在这里吃哑巴亏?
待燕榕摸索出了几块糕点,才想起方才抱林馥的时候,被她带着镣铐的手猛地推了一下胸口,糕点便尽数碎了。
林馥真是……要对他下狠手。
见燕榕并无恶意,林馥这才放松了警惕,她似乎恶意揣测了庆安王的意图。但见他捏起一块糕点,道:“你在碧海城之时便喜欢吃这些,像个女人似的。”
说着便将糕点送到林馥嘴边,要伸手喂她。
这哪里了得,林馥摇头道:“我不吃。”
“有什么扭扭捏捏的。”燕榕忽然捏住她的下颌,将那块糕点塞了进去。
这般喂食的动作实在粗鲁,只是入口的味道十分熟悉,就像是年少时常常吃到的牛肉馅饼。
见林馥的神情渐渐柔软,甚至有几分回味的模样,燕榕又道:“南楚的糕点从来不会剁了肉馅在里面,可是皇嫂喜欢,宫里便多了这等零嘴。”
林馥却不答话,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咀嚼,她脑子里装着许多许多事,她几乎都要忘了,今夜原来是除夕夜。
因着燕榕方才的胡乱填塞,那糕点的残渣便粘在林馥脸上,他饶有兴致目地看她,“好吃吗?”
“很好。”林馥答:“多谢殿……”
林馥的手脚本就被镣铐束缚着,哪知燕榕忽然制住她的手,将她压在墙上,低头舔了舔她唇角的残渣。他像一条蛇,迅猛冷冽却又无孔不入,顷刻之间便寻到唇瓣之间的一线缝隙,深入敌营兴风作浪,勾着她柔软的舌尖,搅得她方寸大乱。
林馥霎时惊呆了,这般一气呵成,竟是比两年前在碧海城娴熟了许多。
燕榕见身前之人尚有几分震惊,却是趁此机会将朝思暮想的事物给落实了。幸得林馥被束缚着手脚,燕榕能感觉到她的抗拒,虽然她的抗拒不过是徒劳无功。
“林馥。”他想要抚平她的情绪,却不知该如何说起,“我并不是在消遣你。”
他真真正正想要林馥卸下一切防备,全心全意接纳于他。自从刑部拿人之后,燕榕甚至没睡过一天好觉。今日见到林馥毫发无损的模样,他才觉着担忧少了,怒气消了,一颗心终于平静了。
林馥满面错愕,他一而再再二三地向她吐露心声,教她也隐约觉得,他并不似碧海城的那一次酒后兴起。他究竟是从何时生出了这般心思?他不了解她,不知她是谁,不知她的过往,甚至连她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殿下喜爱的,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林馥抗拒着躲闪。
燕榕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若是他说自己喜爱男子,林馥难免会以她喜欢女人为由拒绝。若说他喜爱女人……此时此刻岂不是在自己打脸?
“我不知道。”燕榕索性环住她的腰身,“你是男子,我便喜爱男子,你是女子,我就喜爱女子。”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林馥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她也不是没有同人亲吻过,却不及他这般张扬恣睢。他的吻如同他的火器一般炽烈,令她双颊通红,冲天热浪灼烧得她喘不过气来。
燕榕只觉压抑了数日的情愫终于爆发,还是在林馥无力反抗的时候,当真教他浑身舒畅。可是分明已经落实了朝思暮想之事,他却像是不满足似的,分明想要对眼前之人再做出些别的。
燕榕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馥,她显然也觉察出了他的心思。他对她的情愫不只是喜爱,还有欲念,这般想法忽然在体内升腾起来,憋得他莫名烦躁。
“此处是刑部大牢,待我出去后再向殿下言明心中所想。”林馥低声道。不论如何,先稳住他再说。
燕榕看着她紧张的模样,不由笑道:“言下之意,太傅是在催我速速结案,还你一个清白?”
林馥点头,查案才是正事,在天牢里搂搂抱抱算什么!
“我定会全力保你。”燕榕面不改色道:“不知太傅肯不肯以身相报,圆了我的念想?”
乘人之危却不知耻!林馥稍稍平复了心绪,点头道:“好。”
燕榕的眼睛瞬时亮了,“最多不过三日,我必不会再教你受这般委屈。”
话音刚落,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岳大人!”
“尚书大人。”
燕榕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刑部尚书岳临江亲至。他松开林馥,又将她散乱的衣襟整理了一番,这才慢条斯理地退到桌子前坐下。
岳临江抬步而入之时,只见里面的两人相距甚远。林馥手脚皆被镣铐束缚,低头坐在床上,而庆安王则坐在远处。一见他进来,庆安王却是笑道:“岳大人真是恪尽职守,除夕夜竟也不忘查案!”
岳临江笑答:“例行巡查而已。”他不过是借着送妹妹去玄明寺的空隙,来一趟刑部大牢。甫一入内便被林馥的模样吸引了去,但见她眉眼明媚,唇瓣更是明艳似初春的桃花。看来他不在的这几日,倒是有人将她照顾得很好。
燕榕见岳临江的目光频频望向林馥,却是上前道:“城中治安甚好,今夜又无要案,随我去喝酒罢。”
岳临江被燕榕拽出了天牢,也只有随他离去,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来看林馥的。他一直担忧林馥在狱中受苦,方才却见牢房一面靠墙,三面覆以帘幕,分明是有人担心她的女子身份在狱中多有不便。如此心细又体贴的,恐怕只有平日里不议朝政的皇后。
岳临江起初以为,林馥被拿入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而今看来,再也没有比刑部大牢更安全的地方了。
燕榕忽然道:“你这刑部尚书不在,属下办事的力度大不如从前。”
岳临江点头,“殿下放心,我既然回来,便是要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