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长公主南下宁远城不过数月,竟是蜚短流长不曾停歇。有权有势的男子被女子惦记,投怀送抱倒是稀松平常。谁知南境的诸位官员倒是如女流一般,争相谄媚公主殿下。只是众人没有想到,最后竟是教宁愿城郊的商贾得了手,将公主本人拐到了寝室之中整整三日不曾出来。
那商贾不是旁人,正是从前与辅国将军交厚的余阳先生。众人一番唏嘘,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杨桃不敢隐瞒,连忙将修书给皇后,将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
凰儿正趴在低矮的小床边,小声唤了句:“弟弟?”
可是燕泽睡得昏天暗地,不曾回应她。
凰儿委屈道:“母后,弟弟不肯理我呢!”
皇后笑着唤了凰儿至近前,“弟弟年幼贪睡,还不能陪凰儿玩耍。”
凰儿抓挠着头发,一番苦思冥想,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年幼时的模样。她不由好奇地将手伸入小床围栏的缝隙之中,在燕泽脸上摸了一把。又软又滑,像是糯米圆子一般。
凰儿十分羡慕弟弟,她只能一人在玄黄宫的大床上睡觉,可弟弟有自己的小床,还是皇叔选了木材亲自打磨制作的呢!
皇叔在小床之下钳了四只小轮,时常将弟弟连同小床一起推到庭院之中晒太阳。凰儿也问过母后,为何皇叔的手这般灵巧,父皇却什么也不会?每当这个时候,父皇便沉默不语,平日里就严肃的面容愈发深沉。
久而久之,凰儿也不敢在父皇面前夸赞皇叔,只是皇叔与婶婶都很忙,弟弟平素便在母后宫中,她也会时常捧着书本给他讲故事,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
天子正与众臣在乾明宫中,因燕枝公主上疏言事,讨论了足足一个时辰。长公主要向天子请一道旨意,乃是自古以来只有皇帝才拥有的赦免权。她要赦免的不是普通刑犯,而是太上皇在位之时起兵谋反的鲁氏全族。
这等言论一出,引起轩然大波。莫说是公主,便是当今圣上也不能贸然赦免鲁氏。郑国公及族人因谋反获罪,太上皇尚在人世,长公主竟是要违逆太上皇了!
朝臣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南境战乱刚刚平息,正值用人之际。即便是数年前鲁氏之乱,其族长鲁恒为保全城上下,也曾主动开城献降,甚至在南夷之战中立下战功而未曾请赏。如此功过相抵,不该祸及全族。
另一派则认为,谋反之罪大于天,莫说是祸及全族,诛九族也不为过。况且鲁氏之罪,太上皇已有定论,而今赦免鲁氏,难道是要昭告天下,太上皇当日做错了?
朝臣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吵得天子头昏脑胀。他听罢双方的意见,却是对燕榕道:“既是太上皇的旨意,便由庆安王亲至虞城,请父皇定夺。”
燕榕点头称是,心理却是暗骂皇兄阴险。这事着实难办,父皇怎么可能承认他当年杀错了臣子!郑国公的确不曾谋反,鲁氏也不是无缘无故起兵造反,说到底还不是父皇生生逼得鲁氏内乱,还差点把小胭脂嫁了出去。这下可好,难不成又将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
燕榕偷眼望向林馥,但见她对他露出个宽慰的笑容,乃是劝他稍安勿躁。每日下朝之后,林馥都要去永安殿沐浴歇息半个时辰,燕榕则要自坤明宫中抱了儿子出来,交给林馥哺育一番。哪怕是前一刻哭闹不休,只要往母亲怀里一缩、寻了可口的干粮,燕泽便闭着眼再也不闹。
燕榕不由叹息,“这小绊脚石。”
自从孩子出生,林馥夜里便没有睡过一个整觉,白日里又要上朝,时常忙得头晕目眩。幸得皇嫂照应,平日将燕泽养在坤明宫中。儿子分明是个小世子,倒是与皇储一般被皇后宠着。
“我明日离宫,你自今夜起便宿在永安殿,白日里上朝倒也方便。”燕榕见儿子吃饱喝足,软绵绵地靠在林馥怀中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地将他接过,放在他的小床之上。
林馥道了一声“好”,尚未来得及掩上衣襟,便被他不由分说按在榻上,沿着锁骨仔仔细细地啃咬下来。
“又乱来……”林馥慌忙推他,却见燕榕委屈似的盯着她道:“自你生了儿子,便不再同我亲近,哪有这般道理?”
林馥累得瘫软在榻上,“实在是有心无力。”
“早知今日,不如晚些生儿育女。”燕榕后悔至极。
她笑着抚着他的侧脸,“每当沐浴之时看到腹生赘肉,便是连脱衣的兴致都少了几分。”
“我不曾觉着。”燕榕低头看她,她虽是比从前圆润了许多,倒是愈发白皙水嫩了。
“腰肢虽是粗了些许。”他的手指落在她胸口,轻轻揉捏了一番,“此处反而温软壮阔了许多。”
她笑着躲他,“我有些正经事同你说,不准胡闹。”
“你说。”
“此番前往虞城面见太上皇,莫要主动提起赦免鲁氏全族。”林馥道。
“好。”燕榕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熟稔地替她宽衣解带,在她腰上摸了摸被主人嫌弃的温软肌理。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只需告诉太上皇,公主自陆景明故去之后,消极避世、不肯见人。而今……终于有了上心的男子。”林馥又道。
“小胭脂分明心如死灰,这岂不是睁着眼说瞎话?”燕榕问道。
“你听我说完……太上皇心疼女儿,因此不管那人是谁,他定然不会叫公主伤了心。”林馥缓缓道:“届时你再告诉他,此人因祖上之过获罪,不能与公主相守。”
“父皇定会满足她的小小要求。”燕榕恍然大悟,“丞相这是在教我诓骗太上皇的口谕!”
“你这居心叵测的女子,本王定当严惩不贷!”
林馥笑道:“我哪里……居心叵测?”后半句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放出牢笼的恶毒器物捅了一记。
“胡闹,太胡闹了!”林馥想起儿子还在一旁熟睡,却是扯过枕头捂了脸。
燕榕顺势扯下厚重的帷幔,将她光洁的身子遮得严严实实,却发觉她也同他一般呼吸急促,身体亦是颤抖得厉害。
“你也想,是不是?”燕榕不由笑了。亏她对他百般推拒不从,待到真刀真枪地见面,却是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肢不肯松开。
“想。”林馥倒也大方承认,“可若是再生个孩子……当真教我吃不消。”
一想到生子,燕榕连连摇头,“不生了、不生了,一个绊脚石足矣。”
小绊脚石睡得甚是香甜,哪里知晓自己被父母嫌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