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见着杜如尚似是思考了好半晌,他也不急,只是一边品着茶,一边等着,于是这屋子里便安静下来,杜如尚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见着秋阳似是只对着这茶有兴趣,却是脑子里打个转,笑着对秋阳道:“那**之案确实是证据确凿,不过是他家女儿不服朝廷的惩罚,生生要闹个大伙不自在,此案当初也是翻来覆去的查验过的,甚至当时的刑狱公事,噢,错了,是如今的刑部尚书大人喻大人也是盖印确认的,如今秋大人您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秋阳听着杜如尚的话,想着果不其然,忙正颜道:“当初老师断的案如若确实倒也没什么,但是老师却总是教导秋某,一件案子的真相却是只有一个,只要有疑点,不管多久之后才出现身为刑部管理刑狱的官员都不许怠了,一定要查验过是否与判决相同,否则则是要重新翻案的。”
杜如尚见着刚刚还挺圆滑的一个青年,怎地这会就变成如此固执之人,可是这理儿吧又说的句句在理,让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竟不知怎么接下去好,无奈,只好先让秋阳回驿馆里等候,他随后让人找出卷宗待明日秋阳过府衙来再瞧。
秋阳听见杜如尚的松口自是满意,随后说了一句话倒是让杜如尚什么心思都没有,只得殷勤的将秋阳送出府衙。望着远去挺拔的背影,杜如尚恰才还爽直的笑容一个转身变得阴郁,挥挥手,一直跟从他的小厮富贵见着小跑着上前,杜如尚在他耳边吩咐几句,那富贵接着话“噔噔噔”地朝着秋阳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却说秋阳一路走着回到下榻的驿馆,直直上了二楼临街的一间房间,这房间与天字号房相差甚远,但是该有的都有,家具也都颇为新,床褥和被子也都是新的,想是这驿馆的官吏也知道秋阳的身份,小心的伺候着。
秋阳进了房见着住在隔壁的卢逊斜靠在窗边望着窗下,他走过去也望了一眼,倒是没望出个所以然,不由走到一边的桌子上拿出一个杯子倒了些温水喝着,卢逊见此笑着道:“怎地,那杜如尚难道还胆子大到连口水都不让你喝?”
秋阳听见卢逊的话不由也跟着笑道:“他的茶可真真是极品龙井,府上丫环泡茶的手艺倒是极好,想来这杭州府衙里还藏龙卧虎呢。”
卢逊听见秋阳这么一说,眉峰一挑也坐在对面,有些好奇地道:“怎了?”
秋阳摇着头对着卢逊小声道:“今儿见着这杜如尚,若不是昨儿得了公子的提醒,估计我今儿就着了道。”
卢逊听见秋阳的话,倒是认真的点点头,就秋阳那只专心对付死人骨头的性子,破案找线索是他的强项,这跟知府周旋倒真不是他的强项,只不过今儿这一手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
秋阳也不在意卢逊的回应,接着道:“今儿一早便给我个下马威,来了后却也一直打着太极,对于我说的江同知之案也不过是威逼利诱罢,甚至还拿着老师来压着我,他这番作为倒是让我更加怀疑。”
卢逊见此拈过一颗瓜子在手中拈着,听着秋阳这有些咬牙的话,不由也“噗呲”笑着道:“往常听着别人更厉害的话儿也不见你这样,怎么今儿倒这般气大。”
秋阳愣了一会才细细道:“那杜如尚却是要把老师的一世正名给抹上黑色,以此来让我撩开这案子,你说我能不气么。”
卢逊想想这倒也是,要是有别个人也找静慧大师的晦气,他倒是立刻用毒毒得那人生不如死的。
卢逊见着秋阳如此想着刚才跟着秋阳身后有些鬼祟的人,便给秋阳提个醒,秋阳却是无妨,“你道我这一露脸杜如尚会不派人打探底细?官牒上白纸黑字的都写明了还不肯相信,只不过如今我两搬到这边,公子那边可如何?”
卢逊思索一会才道:“公子那边倒是无妨,只要目前按着公子的计划走,每日会有人来带话过去,若有紧急情况还有宫里头的侍卫呢,那些人的速度可都比你我快。你倒是好好想想怎么对付明日吧。”
秋阳听着卢逊的话倒是正颜点点头,若是去年江同知一案真有冤情,那么少不得整个江南水患的粮饷贪污之案必要重审。
却说凤宁曦领着沛瑶、元香还有徐盛三人一早出了下榻的客栈在杭城里闲逛,一行人在最热闹的中街上吃过蟹粉汤包和馄饨,暖了肺腑,一路见识了杭城的繁荣,不知不觉也就走到杭城府衙门口对面巷子的一个小摊档里。
这小摊档的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人勤快又老实,待人总是笑着,遇到那巡街辛苦的衙吏来到跟前倒是硬拉着进来喝碗热茶吃个茶叶蛋,因此也颇受这杭州府里官吏的喜爱,故此知府杜如尚见着对面摆着这么个小摊档倒也无妨。
几人刚坐下不久就见着杜如尚送着秋阳出府,秋阳似是没有看见他们自顾走了,倒是那杜如尚的转变凤宁曦几人可都是瞧在眼里,待看到杜如尚让富贵跟着秋阳回去时,徐盛正要起身跟着去,凤宁曦摆手,徐盛了解不要打草惊蛇便也坐下,那老板娘似是见着这一行人少爷长的俊俏,两个书童也是生的唇红齿白的,就是那个侍卫也是生的端正,端上东西过来,不免眼尖的沛瑶见着多了东西,忙不迭的提醒着老板娘,老板娘倒是笑呵呵地对着沛瑶道:“想来几位都是外乡人来杭州这边玩耍吧,杭城如今冬天里西湖的那断桥残雪倒是颇能看一看,今儿恰好做了这糯米麻糍,虽是有些小家子,就着这热茶倒是不错。”
凤宁曦见着这做的糯米麻糍倒是小巧可爱,恰好走着这么一段早上的早点也消耗得七七八八,白喝着热茶倒是有些寡,见着这么个小巧的麻糍倒是也无妨,沛瑶见此连忙多给了些钱,倒是老板娘推让着不要,还笑着道:“瞧着哥儿几个长的俊俏,老妇倒是心里舒爽,不过几个麻糍罢了,公子还这么见外,这来来往往的凡是在老妇这里歇个脚喝上碗茶舒心的老妇便觉得高兴了。”
沛瑶见着这老板娘倒是个实心人,想着身上恰好带着一些京城的玩意儿,便掏出一些递给这老板娘,眉眼弯弯的道:“老板娘赠我们麻糍,那我们也回赠这京城里的小玩意,不值当几个钱,倒是对得起老板娘这片心意。”说罢倒是将手里的小玩意递过去。
这老板娘本就是个有眼力的,瞧这当中公子的穿着,虽是素净一些,但是那衣裳的质地如何能差,便是那上好的锦缎,他身边这小书童拿出的东西就算不贵也是值钱的,当下哪里肯要,正要拒绝,一看到沛瑶手心里的那个泥雕的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倒是也喜爱上,不由接过去仔细瞧着。
元香见着这老板娘如此倒是笑了出来,就是凤宁曦也不由弯着嘴角,这民风倒是蛮淳朴的,虽是杭州州府,这街巷里的生意人难得还有这样的。
那老板娘想是真心爱着,瞧着这应该不过几个铜板,想着也便有些羞涩的收下了,当即又端过两碟子麻糍和刚蒸好的竹叶糕,便也在一旁坐着给几位倒茶,“恰这位小哥知道老妇的心意,实在是这小老虎雕得好,正好那小孙儿满周岁,正是讨人爱的时候,这个小老虎定能让他满意。”说罢想是想到了自家孙儿见着这老虎的爱不释手的可爱样有笑了起来。
沛瑶见此倒是有些羡慕这老板娘的生活,如此容易满足也算是人生中的大幸,她们虽是在皇宫里头锦衣玉食的,可是这心态和这平常的人家相比却是地和天。
这老板娘心里头一高兴,恰好此时客人也不多,平素又是个爱唠嗑的,便拉着凤宁曦几人说起这杭城,说起这杭城便要首先提起这杭州知府杜如尚。
凤宁曦几人听着这老板娘提起这杜如尚这些如何如何的将杭城发展成江南第一大城,如今商人聚集之地,有带着临近的几个城县繁荣起来,作为知府倒是将这杭州治理的井井有条,口碑很是不错。
凤宁曦听着老板娘的话,想了想,道:“想来这杭州的百姓倒是对这位知府很是爱戴啊。”
老板娘听着凤宁曦的话,认真的点着头,随即又不知道想起些什么,悄声着道:“若说这杭州府里最爱戴百姓的官吏还不真正是杜知府呢。”
“哦?刚刚听大娘的话,却是那杜知府,怎地此时又说不是?”凤宁曦食指轻敲木桌,听着老板娘这话,倒有些惊讶。
那老板娘想着不由也有些叹气,“唉,公子外乡来的,哪里不知道,去年参与了粮饷贪污案的江大人倒真正是一个老好的官家,只不过一时迷了眼做下那等罪孽,没等的朝廷下来的文书倒是生生死在牢里,当时朝廷的文书下来要判他的罪,我们都还不信的呢,你说那水荒时第一个跳下去用沙袋堵上缺口的人怎地就会做下此事呢?莫不是一个晚上心给狗儿吃了才这样?”
凤宁曦听着老板娘这话,虽是心里有想法,但是听到这等消息倒是心里也有些感叹,当时石广元还把持着朝政,她又忙着归集这朝中的大权,因此江南这粮饷一案终究是没怎么细查,想着这里间如江同知那般的好官被冤的还不知有多少啊。
沛瑶听得老板娘这话,倒是问了起来:“大娘说的那江大人莫不是那江同知**?”
“咦?怎么你们也听说起过?”老板娘倒是有些疑惑起来。
元香见此便为其解惑,“大娘,我们刚从西街那边过来,恰好遇上一位叫江梅娘的女子被人强行卖入那青楼,听旁人说起这姑娘是那**的女儿,正唏嘘着,倒是一位京里来的大人路过,听着这江梅娘口里似是对**一案有冤情便暂时救下这江梅娘,可不,到大娘你这里听着也是这人,不由就有些好奇了。”
待到那老板娘听见江梅娘的遭遇以及被获救倒是双手合十的念了句佛,看的沛瑶和元香倒有些愣,老板娘见此,倒是乐得多说几句,“这江梅娘本是个好姑娘,知书达理的,往常来着府衙送饭与父亲倒是时不时光顾我这小铺,不说其他,老妇这些年养成看人的眼色还是有的,就是这附近的人家哪个不说这姑娘好,前头刚说下一门亲,没成想出了江大人这事,唉,好好的一个家便散了,好好的一个姑娘也不得不到青楼里卖笑。”
那老板娘说完这些,想是有些唏嘘,倒是也没心思再和凤宁曦几人聊,自己坐在里头看着蒸笼发着呆。
凤宁曦几人见此不由放下银钱起身离去。PS:此时江同知这事就是个导火索,亲们慢慢看,有点儿耐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