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凤宁曦一路坐着辇轿去往梅园,一路想着今早早朝时她带着龙御轩在侧殿听到喻穆的回禀。
当时喻穆将此案的细节一一分析,对着天和帝如此说道:“启禀皇上,微臣近十日的调查,不断的将人证、物证以及尸首的格目一一检验,发现,有以下几大疑点。”
喻穆说到这里,停顿一下,天和帝示意其继续,才继续说下去:“微臣当时进入钱侍郎的书房,首先看见的便是钱侍郎是面对这书房的门口倒下的,身下一大滩血迹,均是由其腹部的伤口涌出,尔后想必是凶手因为某些原因等不及钱侍郎流血而尽,只好一刀割断其咽喉,使其瞬间便停止呼吸,这正说明为何钱侍郎颈部的伤口只有微量的血块以及泛白,便是因为体内大部分的血液都从腹部的伤口流出来,颈部再被割断时已经没有多少血了的缘故。接下来微臣的疑惑又是,为何钱府所有的人均是一刀致命,而钱侍郎却是先是腹中先受一刀,虽然血流速度不小,但是一时半会不会致命,为何钱侍郎不呼救?而是让血一直留着?”
喻穆一连提出两个疑问,让太和殿上的天和帝也不由先放下钱府灭门案的凶手到底是谁,听喻穆此意,此案还有深意,一直静默的大臣们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天和帝摆手示意安静,让喻穆继续。
喻穆挺直腰身,双眼的注意力放在一点,语气铿锵有力,“微臣直到看到钱侍郎书桌前摆放的私帐,以及和户部一直封存的账册对比过后才知道,”说到这里示意一直跟随着他的秋阳将物证私帐双手举过,让景总管呈上,才继续说道:“请皇上翻开这本私帐,其字迹微臣和钱侍郎的所有的书籍、信件对比过,确实一模一样,凶手在这个案件的谋划确实很缜密,就连这私帐里的墨水也是和钱侍郎书桌上的一模一样,可是微臣却在里面闻到了一个和钱侍郎让管家购买墨砚不同的味道,那便是一种香味,这种香味,恕微臣实在不能辨别,但是微臣确实查验过钱侍郎前几日丢弃的几块墨砚确实没有这股味道,而这个味道微臣也探访过墨斋的老板,证实了钱侍郎从他家购买的墨砚没有此种香味,微臣便拿着这块含有香味的墨砚去了香料铺,由几位香料铺的老板同时证明,此香便是今年兴起的玉竹香,许多世家大族都竞相争购的,如此微臣能够肯定到,当夜子时,钱侍郎的确是在书房里,至于是记账还是看书,这个不能确定,但是来者进入书房时,钱府的所有人只除了在书房的钱侍郎还活着,其余早已毙命,这就是为什么街坊四邻的守门人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钱府的门口敲门的声音,因为来者一共有两名,一名武艺高强,先是入内将钱府的所有人等一一杀尽,再打开门口让一直等候在门外的主谋者进入。”
喻穆说到这里,众人听到此案竟然是有一个凶手和一个主谋,不由脖子上的寒毛也立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罪那位主谋者,天和帝听到这里,一时也忘了自己身体的不适,就连负责提醒天和帝服药的景总管也听得入神,这可是比故事传奇还有味道的啊。
喻穆说完不像其他人那般惶恐不安,他用余光一一扫过殿内的大臣,将他们的表情一一收进眼底,等到殿内再次安静,他继续说:“这个主谋者不是武艺高强之人,因为微臣在钱侍郎的书房门处发现的那半个脚印足以说明了,而这个脚印也告诉了微臣,主谋者是从离书房最远也是最僻静的西侧角门进入,因为在钱府西侧发现的死去的侍女正是端着一盘水倒在血泊里,此主谋者正是不经意间脚尖踩到了这一摊水迹,尔后快步行至书房。但凡正常人走路都是脚后跟着地,加上这半枚脚印正是那鞋翘沾水后沾上了泥土,之后进入书房时,跨过门槛,真是脚尖着地,因此为何在门处有一小枚的鞋印,便是如此了。”
天和帝听到喻穆说到这里,也不由跟着说:“以爱卿之言,这位凶手在子时进入到钱府想必是为了那本私帐来的?”
“正是,请皇上想一想,若是在书桌上那本的账册是真的私帐,为何主谋者不让凶手一刀将钱侍郎毙命,而是要让他流血殆尽?”喻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说出此案的真正关键,“微臣认为,主谋者是知道钱侍郎的确有一本私帐的,而这本私帐却不是皇上手里的这本假账册,主谋者要如此对待钱侍郎,而钱侍郎没有呼救,说明钱侍郎与主谋者的关系匪浅,甚至可以说是为主谋者卖命之人,他知道主谋者要的是那本真的私帐,而这本真的账册却是他一直用来保命的或者说日后扳倒这位主谋者的物证,加上此人前来,却是没有经过任何人的通报,对此人了解甚深的钱侍郎恐怕也是猜到了钱府已遭灭门,一直以来受到的威逼和恐吓加上灭门的不共戴天之仇让钱侍郎一直咬紧牙关不松口,这时不知发生何事使得主谋者不得已在未问出那本账册下落前就草草了结了钱侍郎,然后搜遍了书房都没有寻到,只好将一直备好的假账册放置在书桌上以混淆耳目。”
天和帝和众位大臣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了,既然现在手里拿着的是假冒的账册,那么里面的记录就都是主谋者想要陷害的人了,于是天和帝下令,放出户部侍郎李逸,官复原职,解禁户部尚书李可的禁闭,并且给以百两黄金以及贡品来安抚两位户部的重臣,到底谁是凶手,谁是主谋者随着喻穆的一句话推向了另一个线索。
凤宁曦想到这里,也不由笑了起来,喻穆当时可是说,他发现户部的账册里,由钱侍郎经手的库银大部分是今年江南水患贪污下来的,当时自请前往江南查探这一条线索,天和帝当时准奏,由刑部的两位侍郎共同处理钱府一案的首尾,提点刑狱公事秋阳驻守京畿继续查找此案的线索。
到了御花园,下来辇轿,凤宁曦走在早已经由负责御花园的太监们扫出来的石板路,沛瑶在和元香在两边扶着,后面的两个嬷嬷也亦步亦趋的跟着,走到梅园附近,便听到里面的说笑声了。
进了梅园的月洞门,抬眼望过去,满园的梅树尽皆开满,有含苞待放的,有在北风中晃晃悠悠的,有那迎着阳光舒展花瓣的,不尽其一,红白相间,淡淡的冷香更是扑鼻而来,与暖阁里浓浓的脂粉气不同,这冷香让人身心放松,不似那脂粉香让人作呕。
步入暖阁,只见李后高坐在主位上,脸上也是难得见到的舒心的笑容,三妃皆在李后的左下首,德妃身着浅色的宫装,一改平日的华贵,今日难得朴素一回,想是受了前段时间的金蝮蛇之案的影响,如今低调行事,淑妃和贤妃一人身着桔红宫装,一人着桃红宫装,更是将两人的美貌衬托的娇滴滴的,欲语还休的,九嫔里,除了已处刑的吴昭仪,如今新晋的何昭仪作为九嫔之首,深知前任的罪孽,如何更是做小伏低,一脸温柔贤惠的样子,其他几人也是穿着鲜艳的宫装,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为这个御花园也增色不少。再细细一看,看到李后右下首的解释三品诰命以上的命妇,各个命妇又带着自家的待字闺中的女儿参宴,凤宁曦心里笑着今日可以让陆羽一饱眼福了。
待到徐尚宫看见凤宁曦来到,连声通报“曦公主到”,暖阁里的众人皆望着门口,看见凤宁曦施施然的走进来,先是给李后行礼,然后给三妃行过半礼,九嫔以及以下的美人等也都站起来轻福一身,随后等待皇后示意坐下,另一边的命妇见到凤宁曦亦是起身行礼,李后见此,也是笑着连忙阻止:“曦儿还小,该由她这小辈的向长辈行礼,怎能由着你们给她这小小的人儿行礼呢,免了免了,安和、宁平,你两还不赶紧扶着几位诰命坐下?”
李后这话给了一众命妇面子,如今朝内的人哪个不知,这位曦公主掌管**,就是三妃也是要给三分面子的,加上那夫婿是参与京试科举考官的命妇更是听得这位曦公主的思虑周全,手段了得,不过几个手段就把吴昭仪给灭了,哪里能得罪这位曦公主,连忙让自己的闺女给这位公主行礼纳福,凤宁曦自是一番谦让。
李后左下侧的位置还空着,众人都知道是专留给凤宁曦的座位,只待沛瑶将凤宁曦的披风解下,坐下位子时,凤宁曦手里便端着元香倒满了梅花酿的小酒杯对着李后以及众人道:“是儿臣迟到了,让母后以及各位娘娘、诰命夫人久等,宁曦自罚一杯算是给各位赔罪了。”说完一饮而下,底下众人连忙笑着说“哪里哪里,曦公主贵人事忙”、“臣妾还能多讨几杯皇后娘娘的佳酿”,一时暖阁里欢声笑语的。
PS:这里算是交代了一下钱府一案的结果,究竟主谋者是谁,喻穆为何请旨下江南,这都是有人一步步算计好的,下面亲们就慢慢琢磨吧~~~~~撒花,么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