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缭绕。
从上往下看去,淡淡的山峰透出青色,流水环绕,仿佛水墨画。
看见瘦削的身影又静默地站在庭院边上,缓步走出来的俊逸仙人微微叹息,轻唤说道,“花里,跟我去走走吧。”
那身影像是才反应过来,“荒宴大人。”
荒宴走到他身侧,抬手揉了揉他未束起的发,“不是说了,叫我荒宴就可以。”
“我给你的那枚发簪吗?怎么不用?可是不喜欢?”
他面带窘色,“不是的……”
荒宴看见他这模样一愣,想了想才明白过来,恍然微笑,“花里不会束发,这倒是我疏忽了。”
“随我来。”
牵起少年的手,荒宴含笑往回走。
浣花里一僵,还是听话地由着他牵着,只是颊边隐隐泛红。
修长白玉般的手指穿梭在乌黑的墨发间,浣花里只是感觉到一阵轻柔的触碰,仙人的双手已然离开,递过来一面水镜,“看看,可还好?”
他垂眸只应道:“嗯。”
荒宴莞尔,将人拉起来,“走吧,现在可以出去了。”
浣花里仍只是轻轻应了声。
荒宴知晓这少年性格,也不多言,还是牵着他柔软的手,漫步而行。
这里是雍门山。
亦是仙境之地。
荒宴是这里唯一的神仙,也是主人。而浣花里,则是于山中随意散步时,偶然捡拾到的一株含灵的浣花。
如今因了他精心照顾,开智启灵成了花妖。
荒宴不喜喧闹,这雍门山中亦无人烟,只有未曾开智的生灵。
只是他也不是孤僻之人,所以浣花里得他赐名,还一直将他留在身边。
“花里,你瞧这素馨,开得倒是真的不错。”
“嗯,这早梅也颇有风姿。”
仙人在想象中似乎都是高冷寡言之辈,只是浣花里知道,荒宴其实并不如此。
这兴致勃勃的模样,才是荒宴真正的心性。
对于野生的植株,有着莫大的兴趣,时不时会动手移入自己院里。
浣花里微微收紧了手。
荒宴也很自然地顺着他的力道退回来,笑着摸摸他的发,满意地看着那枚玉簪好好地固定在少年发间,“走吧,我们继续去看看别的。”
他垂下眼睫,温言颔首,“好。”
荒宴笑得愉悦。
这一趟,仙人又带回了数枝金腰带。
浣花里静静立在庭院边上,看着荒宴颇有耐性地移栽照料,他眉心划过一丝烦躁,微微咬了下唇,转开视线看向下方。
荒宴的住处看似在雍门山上,实则悬在半空,有一行云梯沿着到山上。
但是在庭院边上,往下看仍是空旷的。
作为神仙,自然不惧高处,这庭院周围也并无所护,浣花里只是初成形不久,若是掉下去逃不过粉身碎骨。
荒宴每每看见都会唤他,就担心他一个不小心栽下去。
他倒是不怵,每天静立的时间占了大半日。
“花里。”荒宴忙完回过头,果然又看见少年清瘦的身影,“来,跟我搭把手,将这个盆移到里面去。”
他不常用仙人之法,浣花里自然清楚。
听话地走过去,低头看见一个瓷质的盆缸,声音微不可查,“这个……不用了吧。”
里面种植的正是浣花里的元身。
苍灰枝干,碧绿新芽,嫩黄花朵。
正是开得最好的时节。
荒宴看得心头喜悦,却没见少年伸手,眉尖微颦,“花里?”
“嗯,我知道了。”
两个人一起将瓷盆搬进了里面的小花厅。
荒宴坐在旁边的木椅上,细细看着这迎春的浣花,唇角的弧度更是扩大几分。
突发奇想地朝少年招招手。
浣花里不明所以地走近,“大人?”
“叫荒宴。”他屈指弹在少年眉心,“来,回去让我看看。”
让他回元身?
浣花里僵了僵。
荒宴以为他不愿,也不强求,“那就算……”
话音未落,少年身影就蓦然虚幻,化作一道同花色般的光芒就回去了。
浣花无风摇曳起来。
荒宴眼底闪过惊艳之色。
眼前的浣花仿佛平添了颜色,鲜艳活润,枝枝轻晃,灵气四溢。
漂亮得令人心醉。
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轻触那开得最是热烈的一朵嫩黄。
花瓣在他指腹下轻轻颤着。
却只是好像在风中轻摇。
荒宴欣赏了好半晌,才留恋不舍地抚了抚枝叶,那是说好的,少年能出来了,只是语气微微缱绻,“花里,很美。”
才站定的少年玉面绯红,不敢再留,转过身出去了。
荒宴的眼神还在浣花上流连。
浣花里抬手抚住自己的脸,只感觉滚烫,努力宁心静气让温度降下去。
他最近可真是魔怔了。
明明不是那么轻浮的人,怎么在荒宴面前总是不能自持呢。
还是说这就是目标男神的魅力?
浣花里放下手,默默叹气。
时空自由人的正式任务开启后,系统会根据个人目标进行任务的相关设定。
比如超越男神,首先就要有超越的目标。
那个时空自由大礼包里的超越目标选定导航,就是为这个服务的,并且帮助任务人对目标进行定位导航。
男神指数综合评定,是对目标男神和自己的一个标准评判;
性别认知障碍,是相当于在进行任务时有方向地模糊原主性别,这个不一定是生理上的改变,也可以是意识里的改变;
终极目标设定则是在任务目标下的细致划分,可以自主更改,完成度属于总项,都是新的信息栏。
也就不再是平常的心愿完成,还要加上超越目标男神一项。
这一次要超越的目标男神,就是荒宴。
浣花里跟着他也有好一段时间了,但是现在依旧是不能违背人设的,所以就一直保持现状。
主要是对于超越,他还真没有什么经验可言。
可是办法都是想出来的。
眉清目秀的少年微微低着下巴,淡淡的天光云影之前,显得尤为美好。
荒宴看得心情也好,想都未想就伸手轻轻虚搂住少年的人。
清瘦而纤细的身子,带着隐隐的香气,比他移入花厅的元身还要美好得多。
至少这一刻,荒宴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