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年轻,也从未参与过朝政,但是家父是朝中太师,往来好友也都非常人,潜移默化之下,傅祁的眼光之敏锐自是非常人可比。
这么蛛丝马迹地暗查下来,还真让他查清了原委。
可他不过出来游历,这厢消息刚递出去,就被风雨阁的消息网拦截下来。
连带着傅祁自己也被人囚困起来。
原本他对这两个人素未蒙面,查清之后也只想着交于能管事的人来处理。却没想到,这两个名声光鲜的人竟这般恶心,居然都打起了他的主意。
蒋家千金早不是原来那个娇蛮千金了。她曾经见过傅祁,不过惊鸿一面,便惹得闺中芳心颤动。只是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清楚自己与傅祁绝无可能,才按下了心思。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竟是自投罗网,忍不住又生出妄念。
而三王子也是一样心思龌龊。
炎国民风剽悍,好男风并非什么不可启齿的事情。为了继承权,三王子从来行事谨慎。可来到皇朝后成日行阴私之事,反倒不如以前自制。
便是对于蒋千金,不过是被其男装扮相吸引,发现自己也不讨厌这女子,想到孕育后嗣在抢夺王位上更有筹码,才会与她暗中结交。
可傅祁那样真正无双的男色,三王子哪里能忍得住。
这二人无疑都让傅祁厌恶至极。
为女子者不知礼义廉耻,为男子者更是权力至上。
心里固然厌憎,但傅祁也知道事情轻重,只是让他去以色侍人绝无可能,在极力保全自己的情况下,他不断地暗中针对。
可惜到底失去了先机,他又不是常年浸淫心计诡道之人,最后终是不得所愿。
清圣九年,傅太师幼子宁修因病殁于边境。
那年,他才刚及弱冠。
饶是南甚见多识广,对此还是禁不住轻叹,“倒真是遭了无妄之灾。看来这回,我须得从长计议了。”
上个位面的她实在是太蠢了,南甚都没脸回想自己怎么会智商降到那种程度。
这次位面不比之前,为了确保自己智商在线,她必须严谨以待。
那个跟灾星一样的蒋千金,她要好好考虑怎么收拾掉。
以南甚的认知,这个醒来的蒋千金十有八九是穿越而来的。能有多一次的人生本该好好享受,可她凭空插一杠子,毁掉了好好的一个古代男神不说,顺带殃及男神一家和亲友甚至原身的母国,也未免太过可恨。
偏偏这样的人最后还能享尽荣华,怎能不叫人愤恨。
就让她看看,这位蒋千金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好了。
南甚这次穿越的时机比上次好,离蒋千金落水还有整整一年,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应对。毕竟她可是不打算阻止主线的剧情的,一个不好弄得崩了,反而后患无穷。
现在开始,她就好好当她的傅宁修就是了。
“公子,你今儿个又要去哪儿啊?”小厮竹篱帮着自家公子穿衣,一脸的担忧。
他可是真怕了公子再去找表少爷了,要再那么喝酒,不要说他了,就是公子也逃不过王爷和太师的教训的。
可惜他家公子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只会敷衍他,“我成日呆在山上也不是事,去找几位旧友聊聊天走走路,你不必这么提心吊胆的。”
那也不是他想的啊!
竹篱皱着包子脸半晌,还是顶着被公子责备的风险问:“那,公子是去找小王爷?”
仔细想想,京中也没几个能称得上是公子旧友的,除了表少爷,也就逍遥王府的小王爷跟公子一块儿长大,算是旧友吧。
傅宁修理了理腰佩,就看见竹篱战战兢兢的模样,忍不住一扇子敲在他脑袋上,“竹篱啊竹篱,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爱操心呢?你是小厮,不是老妈子。”
包子脸少年被欺负得眼泪汪汪,捂着头看着自家公子扬长而去。
却不知道,公子不说,其实只是不想吓到这个胆小怕事却绝对忠心的小跟班而已。
他要去的地方,是京城有名的仙乐坊。
坊中的出岫苑里,琴声泠泠,暗香浅浅。珠帘隔开内外间,白纱所饰的绢画屏风后,影影绰绰映出抚琴的人影。
内间只有一位海棠色衣袍的人靠在榻上,手擎着琉璃盏,悠闲惬意。
傅宁修轻拨珠帘缓步踏入,那人轻轻击掌两声,屏风后的人影便退了下去。
随后笑吟吟地瞧着他,“知道你不喜欢这地方,我可是特意没让美人作陪,你一来,我连琴娘也遣了下去,宁修啊,我这么牺牲,感动否?”
“你这也叫牺牲?不若下次换成你府上书房?”
傅宁修一点儿不客气,捡了空余的矮榻坐下来,袍袖一敛,姿态清贵优雅。
那人看得心神微晃,“嗯,确实算不得牺牲二字。怎么说,这京中可没人敢在宁修你面前称得上美人呢。”
傅宁修今日着了一袭缃色长袍,更衬得人如一方温雅古玉。
闻言便凉了凉眼神,“你这是有意调侃我?”
“岂敢岂敢。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不过宁修啊,你说说你,到现在为止你也回京好些年了,怎么,京中这么多千金小姐,你一个也没看上眼吗?”
似是清楚傅宁修的脾性,也不指望他答,“哎,也是,换成是我,长得没我好看的我还真看不上眼。”
“秦之雅,你是准备让我好好修理你一回是么?”
明明很清雅的嗓音,愣是让绯红衣袍的秦之雅听出了冰冰凉的意味,忙咳嗽一声不再开玩笑,“不不不,当然不用。宁修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傅宁修瞟他一眼,对于逍遥王府小王爷的狗腿子样还是觉得有些扎眼,低头沏茶,“我过几日便会离京,怕是等不到谦叔回来,到时候你知会一声。”
“你要走?”秦之雅惊讶,“这才多久?你上次去鄞州就是没跟父王打招呼,害得我被揍了一顿,你这次还来?”
一想到结果他就心有余悸,干脆利落地拒绝道,“不行,你等着吧,我父王回来也就在这小半月了,你不就是去游历么,也不用急。”
“你拦得住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硬是将秦之雅堵得无言以对,瞪着眼半晌,“我跟你去!”
傅宁修一顿。
看到了希望的秦之雅当即拍板,“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你一起走,到时候也有个照应,免得我又给你背锅。”
沾沾自喜自觉聪明绝顶的小王爷完全没注意到,傅公子唇边掠过一丝浅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