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用了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长的时间才来到现场。
当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中的时候,公园里传来尖锐的警笛声。
在我们的期盼之下,两辆警车穿过重重围观的人群,在我们身后戛然而止。几名警车迅速打开车门,飞快地冲了下来。
后面的那辆警车还未停稳,车上就跳下来一个娇小而又矫健的女子,又是小西。
小西冲我点了点头,就招呼几个警察在周围设置了警戒线,封锁了现场。
周围的人开始慢慢散开。
紧接着,又有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停在黄色警戒带前,大周和小李从车上窜下来。
惊魂未定的王思潮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马激动地跑过去,扑进小李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穿着制服的小李尴尬地望着周围的人,脸有些发红。他放在空中的手慢慢落到王思潮的肩膀上,然后开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她。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慢吞吞地从车上走下来,和小西寒暄几句之后,就朝旋转木马走去。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长着一双睿智的眼睛,数道皱纹在眉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川字。他后面跟着一个提着医用箱的毛头小伙子。
大周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着我,开玩笑道:“怎么我们一有案件,你就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啊?你是不是买了什么特殊雷达?”
我忍不住笑了:“我今天可是目击证人。王思潮聘请我当她们家的私人侦探。”
大周睁大了眼,又重新打量我一番,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了“难以置信”这四个字。
我把文件袋交给大周,他翻阅了一下,点点头,说:“我听说过这个姑娘的失踪案件。‘美空百合’那个案件涉及太多失踪少女,所有从上周开始,只要有少女失踪案,局里都会在重案组备案。这些材料我们已经掌握了,白燕的父亲每天都会把他聘请的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传真给我们。”
旋转木马的方位传来小西的喊声:“大周,你来一下。”
大周朝那个方向看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她现在是我们的副队长,二组的代理组长,别看年纪不大,官威不小。”
大周抛下这句话之后,就跑走了。
两个警察开始询问现场围观人员,大周等人和一个挂着“痕迹技术员”牌子的中年女警察小心进入现场,展开细致的勘查,并进行拍照固定。
两个穿白大褂的法医戴上了橡胶手套,对白燕的遗体以及现场进行了二次勘查。
公园里空气清新自然,公园中心的儿童设施又显得童趣盎然。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勘查现场、检验死者尸体,着实怪异。
当所有人员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结束了尸表检验及现场勘查的时候,太阳已经挂在正当空,警戒线外围观的人群已经换了好几批。
所有警察都收拾好设备以及采集的证据,准备离开公园,小李对大周耳语几句,拉着王思潮离开了。
大周皱了一下眉头,待小李走远之后,才走到小西跟前,说了几句什么。
小西恼怒地吼道:“什么?我们在执行任务,他怎么能出去办私事?不行,你去叫他回来。”
附近的几个警察都诧异地望着大周。
我悄悄走过去,刚好看到大周陪着笑说:“谁能没点私事呢?你说,对吧?你看,他人都走了,再把他叫回来,不利于以后开展工作。”
小西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
我走上前,问道:“你们是要准备回公安局了吗?”
大周忙点点头,说:“是啊,就要回去了,你要不要一起去?张医生要回去解剖尸体了,你可以看一下。”
小西猛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周看着我的脸色,补充道:“组长还在请假,没回来。”
我勉强笑了一下,随他们一起跳上警车。
在我的印象中,法医的解剖室应该是血淋淋、阴森森的,充满了诡异感。
但是当我真正踏入公安局那栋挂着“解剖中心”牌子的小楼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其实和普通的办公大楼没有什么两样。
我随张医生进入更衣室,穿上白色的防护衣和一双轻便的鞋子,戴上口罩。
还未进解剖室大门,我就觉得冷飕飕的,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立时涌上心头。
张医生笑了笑,说道:“不要害怕”
我鼓足勇气,踏进房门,发现这间解剖室并不像电视中描绘得那么恐怖,这里光线很充足,没有任何异味,解剖台下的强力抽风机飞快地旋转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张医生走到屋角,按下一个录音机的播放键,立刻,一首“heal–the-world”就在屋子里回旋着。
如果不是两个技术人员把白燕的尸体抬进来了,我一定会忘记这是一间解剖室。
白燕的遗体已经清洗过了,青白的皮肤呈现在我面前,那双凸出的大眼睛带给我的震撼是舒缓、悠扬的音乐也拯救不了的。
我赶紧跑到屋外,大口喘了几下气。
过了很久,里面的几个医生终于走出来了,其中一个医生的手上捏着一份鉴定报告。
我借过来看了一下,上面写着:
结合现场勘查情况和尸体解剖情况综合分析:死者身上并无明显外伤,初步判断为失血过多而死,未找到死者有明显的失血部位,脖子里有两个模糊的牙印,但并未渗透皮肤,现场也未发现任何血迹。
我有些疑惑,如果是失血过多而死,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伤口?
这时,小西走了过来,她拿过我手里的鉴定报告,仔细看了一下,似乎是自语般说:“看来,凶手对现场处理的相当完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也没有让法医发现任何破绽。”
我忍不住道:“公园不是有监控吗?”
小西眉头紧锁,额头透着焦虑:“公园只是在入口处和一些主干道设有监控,监控录像上没有显示出任何异常,只捕捉到白燕失踪之前进入公园的情景。她今天穿的那件衣服是全手工缝制的,根本无从查询来源,身上也没有任何有用的指纹和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