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强眉头紧锁,低着头来回踱步,不时用手指紧按太阳穴。
看到他如此苦苦思索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就随手打开文件夹翻阅起来。
这应该是那个叫做王思潮的受害女孩的资料。她父母在半年前就已经报案,说自己的女儿晚上出去看电影,结果一去不回。老两口顶着大雨足足找了一天两夜,走遍了全市各个电影院、公园、酒吧、网吧等每一个角落,但始终没有找到女儿的身影,也没有收到任何音讯。
这个失踪的少女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而且会以这种方式出现?难道她是被人胁迫所以谎称失忆?但是,如果她撒谎的话,无论如何是逃脱不出光头强等人的火眼金睛的。
这些刑警经过特殊训练,随时处于备勤状态,能透过纷杂无序的假相、准确捕捉到狡猾的犯罪嫌疑人的细微表情。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的撒谎,一定会很容易被他们识别出来。
我抬头看了一下光头强,他还是在凝神思索,似乎在整理思绪,试图从案件中寻觅蛛丝马迹。
这时,有人敲了一下门,光头强回过神来,抬声喊:“进来。”
小李笑嘻嘻地走进来,对我说:“不好意思,周石,借我们组长用一会儿。”
光头强不好意思地看我一眼,抬手朝小李头上敲了一下,说:“你小子胡说什么呢?什么事?”
我有些脸红,把目光瞥向别处,余光正好看到小李竟收起脸上的笑容、声音低沉地说:“朱阿姨找你。”
光头强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退了。他对我点点头,就随小李走了出去。
我有些奇怪,这个朱阿姨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会议室里,一个相貌忠厚、温婉慈祥的中年女人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心绪不定,惶急莫名。见到我们进来,她连忙站起来,略显疲惫的脸上洋溢着期望。
光头强赶紧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阿姨,您快请坐。”
朱阿姨双手贴着裙子,将裙子后片向前拢一下,慢慢坐下来之后,又清理了一下裙边。整个动作完美协调,毫不做作,显得更加端庄娴雅,不失优雅体态。这真是一位真正高贵的女人。
朱阿姨柔声说:“小李,我听说,你们昨天解救了一位姑娘?”
光头强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将头埋在手里,片刻之后,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似地说:“阿姨,这次还不是甜甜。我们已经核实过了,她父母正从外地赶过来。”
“哦!”朱阿姨叹了一口气,那温柔的一叹绝对是最致命的武器,足以摧毁最铁石的心肠。
小李忍不住说:“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去找。”
光头强的眼中留露出无数歉疚和不忍,他停顿了几秒钟,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头对朱阿姨说:“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回甜甜的,一定!”
朱阿姨伸出手,摸了一下光头强的头发,轻声说:“我相信你,阿姨相信你,这要是你说的话,你一定就会兑现的。”
光头强的脸上又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小李忍不住呜咽一声,接着别过头看着窗外。
我更奇怪了,这些人是怎么了?
朱阿姨抓住光头强的一只手,说:“小李,阿姨能求你一件事吗?”
“您说,”光头强眼中闪过一丝星光,“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去做。”
朱阿姨犹豫了一下,神神秘秘地说:“我想要一下她的项链,就是她失踪那天丢在医院的项链。我认识了一个大师,他说可以从项链上看到甜甜,可以帮我找到甜甜。”
“这……”光头强犹豫了。小李也惊讶地转回头。
朱阿姨的嗓音犹如静静流淌的泉水突然起了波澜:“小李,你帮帮我,你是知道的,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没有她的消息我睡不着啊!”
光头强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站起来就往外走,朱阿姨满脸喜意地跟在他后面。
小李连忙拦住他,急切地说:“组长,你不要违反纪律,那条项链可是证物啊。你要是给了朱阿姨,一定会受处分的。”
光头强没有理会他,继续朝前走。
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大概猜出了七八分,正在犹豫要不要劝阻光头强,却见他已经走进了证物房。
现在是中午,领导都已经下班了。光头强拿到项链,直接递给朱阿姨。朱阿姨优雅地向他鞠了一躬,欢喜地离开了。
小李急得直跺脚,看我还杵在门口,就怒瞪着我,大声说:“你怎么也不劝一下?”
小西和大周闻讯跑过来,连声问:“怎么了?”
小李望了一下光头强,没有再吱声,光头强微微笑了一下,说:“没事,刚刚朱阿姨来过了,把甜甜的项链拿走了。”
“什么?”大周呆了,“你怎么不先向领导请示一下,领导会批准的。”
小西疑惑地问:“朱阿姨是谁?”
大周长叹一口气,说:“朱阿姨是老局长的夫人,老局长因公殉职之后,就剩下她跟独生女儿甜甜相依为命。三年前,甜甜发高烧住院,谁知道病情恶化,输了三瓶点滴后竟然抢救无效死了。离奇的是,甜甜的遗体竟然在当天就失踪了,只留下这条项链放在枕头边。从那以后,朱阿姨每周都会来问一下有没有女儿的消息,她坚信女儿还活着。时间长了,我们才发现她有些精神恍惚。我们请了心理医生帮她疗养,但是每次她都会发脾气把医生赶走。以前,她可是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甚至没有大声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