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拿起一把折扇,用丝巾仔细擦了几下,小心翼翼地摆在货架上。把扇子极其漂亮,泥金扇面,黑色扇骨,非常精致,但究竟还是一件华而不实的物件。
“这件教学楼杀人案还没有一点线索吗?”老板拿起一个粉彩罗汉鼻烟壶,擦拭了几下。
“没有任何线索,深更半夜,根本就没有任何目击证人。根据李晓丹的室友何诗诗的说法,他们晚上下课之后一起上自习,中间李晓丹起身上厕所,她并没有在意。背了一个单元英语单词之后,见李晓丹还没有回来,她就去厕所一看,李晓丹正握着玻璃往脖子刺,她吓傻了,急忙跑出去喊救兵,”我思索了一阵,私自断言,“应该是普通的人命案,和异能人无关。这种案子都是警察的任务,和我无关。"
“这么肯定?”老板抬起眼睛瞥了我一眼,眼神看起来略有些失望,“李晓丹为什么非要等到何诗诗出现才自杀?背一单元单词至少也要十五分钟,这一段时间她去哪里了?难道一直在厕所?”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他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有时候,我对他真是又敬又怕。
老板提着绍兴紫砂壶走过来给我倒了一盏茶,茶香扑鼻,淡黄的茶水在慎德堂珐琅彩茶杯中翻腾跳跃。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有没有看过监控录像?”
我摇摇头,望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教室内的监控在非上课时间是关闭的,走廊内没有监控。”
“那教学楼外面的监控呢?”老板追问道。
我不慢地撅起嘴:“我又不是警察,怎么有权调看监控录像?”
老板呷了一口茶,皱起眉头:“你做事怎么总是这么浮躁?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要是哪天我离开你了,怎么放心你单独面对一切?想办法多了解一下案情。如果不是异能人犯案,那最好不过;如果是异能人所为,他杀了第一个人,很有可能会对第二个人甚至第三个人下杀手,也可能会对抓他的警察下毒手。”
我虽然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但脸却发烫了:“我会想办法赶在警察抓人之前查清楚的。”
老板拍拍我的手,眼神忧郁:“我对你是有些严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太阳已经出来了,我回到学校,校园里满是晨跑的学生。
刚刚走进兰苑宿舍区,我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喧闹,正在纳闷,就见蓉蓉冲出4号宿舍楼,激动地抓住我的肩膀。
“石头,你听说了么?”她看起来又激动又吃惊,又兴奋又惧怕,“今天早上又死了一个人,叫韩霞,和前天那个女生是一个宿舍的,也是心理学专业的,都住在501。听说是上吊死的呢,本来她妈妈来宿舍陪她,只是去食堂买个饭,回来就……”
我眯起眼睛,往前走了几步,观察着501宿舍的后窗。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玻璃上都贴有玻璃纸,但隐约可以看到卫生间的门框上吊着一个人形的物体,几个模糊的人影在窗户前晃来晃去。
我和一群好奇的学生一起跑到5号宿舍楼。楼道里占满了人,501宿舍大门紧闭,门口守着几个保安和一个漂亮女人。这是何媛媛老师,是大二心理学专业的辅导员。
蓉蓉将嘴巴凑在我耳朵边,哈着热气:“据说,何老师是他们宿舍何诗诗的表姐。他们宿舍四个人,李晓丹、韩霞、鹿萌萌、何诗诗,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了。”
这时,警车呼啸而至,几个威猛的警察跳下车,提着工具走进来。围观的学生自动让开一条路。
蓉蓉戳了我一下,低声说:“我哥也来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为首的光头警察剑眉星目,五官如雕刻般有棱有角,脸型与蓉蓉颇有几分相似,但那锃亮的光头比光头强还要醒目,这么有特色的人我刚刚居然没注意。
记得曾经说过,她有个堂哥哥,叫李不易,在市公安局刑警队工作。他爷爷还真是幽默,给孙子取名叫李不易,给孙女取名叫李不容。虽然毫无美感可言,但颇有记忆点。
媛媛老师与光头强握了手,将一把钥匙交给他,然后吩咐学生干部驱散围观的人群。
这时候,突然从隔壁宿舍传来一阵哀嚎,我正诧异,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女性从跌跌撞撞地里面跑出来,嘴里哭喊着;“我的女儿啊……”
“这是韩霞妈妈,那会儿看到韩霞那样就晕倒了,校医把她抬到隔壁宿舍休息。本来同宿舍的李晓丹出了事,她怕韩霞害怕,过来陪她,谁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女儿。”又是蓉蓉,这家伙还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
光头强刚刚把钥匙插进501宿舍的房门,韩妈妈一把推开门往里面挤。
光头强眉头微蹙,急忙拦住她。
韩妈妈往里瞥了一眼,再次晕倒了,两个校医急忙把她抬出去。
就在光头强关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门框上吊着的韩霞面目狰狞,脖子里插着一块大玻璃,污血顺着玻璃一滴一滴流下来,白色棉布裙子上的血迹格外醒目
趴在门口的两个女生怪叫一声就晕倒了,还有几个很快就踉踉跄跄跑开了,但是还有一些热爱八卦胜过热爱生命的人聚集在周围。
蓉蓉这会儿倒是胆大了不少,站在我旁边若有所思。我本来以为她是吓得说不出话了,但是她突然叫起来:“哎呀,玻璃。听说前天李晓丹也是在教学楼被一块大玻璃刺死的,难道凶手家里是卖玻璃的?”
旁边的几个女生极为鄙夷地望着她:“什么凶手,明明是自杀好不好?她妈妈出去的时候拜托我们看着她,不要让她出来,那五六分钟时间门关得死死的,根本就没人进出。”
我冷笑一声:“人家妈妈拜托你们看着孩子,可不是拜托你们看着门,你们可是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那几个人愣了一下,嘟囔了几句,讪笑着散去了。
那几个学生干部催促我们离开。我原本还想继续看下去,但几个保安突然冒出来,一个个手里挥着矿泉水瓶子把我们推出5号楼。
一路上,我默默地走着。蓉蓉也一反常态,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摆弄着手机,不知在和谁发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