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回到车上的时候,杰子正带着耳机聚精会神地听着监控设备里传来的声音,看到我们进来,只是点点头,并不作声。
小白拉着我在座位上坐下,从包里掏出手机,摆弄了几下,里面出现一个黑乎乎的画面,同时传出一个男人的咳嗽声。
我疑惑地推推他:“你干什么呢?”
小白抿嘴笑了一下,将镜头缩小,在菜单中勾了一个自动寻找光源的选项。立刻,画面转亮,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画面。
小白得意地一笑:“我们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我已经把监听器塞进沙发垫之间的缝隙里。但是这样还是不过瘾,所以我趁你们整理桌子上的水的时候,把一个监控探头贴到沙发下面。”
我有些好奇:“监控探头不需要插电源吗?”
小白鄙夷地看着我:“你还真的是学文科的啊!”
好吧,看来我真的被时代所抛弃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摄像头里面的内容,只见黄明屈身蹲了下来,将刚刚放置花瓶的那张桌子移开,掀开地毯,打开一个活门,钻了进去。
看来,这屋子里也有一个密室。也难怪,这屋子有这么些年历史,建于战争年代,历代屋主应该都是历经沧桑,确实应该有一个地下室之类的避难之处。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黄明出现了。他从地下室出来之后,拉上来一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似是人形,穿着人的衣服,着地之后,开始用四肢爬行,不停地在黄明身上蹭来蹭去。
黄明原本冰山般冷峻的脸上露出疼惜的笑容,他亲昵地摸着这个东西,不停喊着:“涵涵,你记起我了吗?涵涵……”
等它的脑袋转到监控探头的位置的时候,我不禁惊呼一声,那竟然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的头发披散着,眼睛像黑葡萄一样滴溜溜转,嘴巴微微张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哼声,淌着哈巴子的舌头不时伸出来舔一下地下的东西。
小白握住我的手,摇着头:“不要打草惊蛇。”
“天啊!”头顶又传来一声惊呼。杰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镜头那边的女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稀罕的玩意,她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朝沙发这边爬了过来。
小白刚喊了声:“惨了!”那女人的舌头已经舔到了探头。
杰子果断地朝那几个愣在一边的警察下达命令:“进去抓人。”
几个孔武有力的警察迅速跳下车,转眼间已经出现在小洋楼门口,在门上踹了两三下就把门给踢开了。
屋子里显然展开了一场激战,我在一百多米外的车上都能听到屋子里的打斗声和挣扎声。
几分钟之后,两个警察压着仍在奋力反抗的黄明走了出来。
杰子在门口冲我们招招手。
小白拉着我跳下车,朝屋子走去。
经过黄明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他狠狠瞪我们一眼,眼睛里闪过钢丝似的一道光,锐利而冰冷。
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玻璃的碎片,打斗痕迹处处可见
客厅里的那个女人保持着蜷缩成一团的姿势蹲在墙角,似乎在瑟瑟发抖。灯光照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透出几分柔美。
杰子轻轻地说:“自我们进来之后她就那样蹲在那里了,这种情况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已经联系了医院,医生马上到。”
我们悄悄地走进去,那女人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变得有些不安,喘息声有些沉重,舌头也开始在墙上舔来舔去。
我壮了壮胆,沿着墙边朝她靠过去。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突然像猎犬一般挥着四爪向上一窜,朝我扑过来。
我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脸,手上一阵刺痛,显然已经被她抓破。
突然,她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小白已经挥着皮带抽了她一下。
她吃痛松开我的手,嗷嗷叫了几声之后安静下来。
杰子从屋外将手铐抛给小白,小白正准备给这女人带上,不想她突然朝我这边窜过来。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狠狠咬在我的手上。
小白扔下手铐,又高高扬起鞭子狠狠抽在她身上。
女人痛得在地上缩成了一团,满是鲜血的半张脸格外狰狞,小白赶紧把她的手脚都拷起来。
我握着血肉模糊的右手,疼得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小白抓起我的手就凑到嘴边。
我急忙甩开他:“你干什么?”
小白扯住我的胳膊:“难道你没有看到那几个人的下场?再不赶紧把血吸出来,估计你马上也会变成一个半人半狗的怪物。”
我赶紧把右手背到身后,着急地说:“你傻啊。这种病毒可以通过血液、唾液传播,你给我吸毒,自己不也中毒了吗?”
小白微微一笑:“要死就一起死啊!”
我的心一动,心口覆盖的冰雪似乎开始融化了。望着他认真地将被污染的血从我的手上一点点吸出来,我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
他一怔,轻轻握住了我那只手,脸上泛出花儿一般的笑容,眼睛里却闪烁着星星一般的细细碎碎:“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反握住他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门口传来咳嗽声,我赶紧挣脱开自己的手。
杰子看着我手上的伤口说:“医生已经来了,让他们给你检查一下吧。”
门外停了一辆房车,里面摆着各种设备。
为了以防万一,医生让杰子先帮我戴了手铐再做检查。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其实,老板给我的药所剩无几,阴灵对我身体的侵蚀越来越严重。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也不在乎自己有没有中毒。但是,我刚才为什么要连累小白呢?
我愧疚地侧身看着他,忍不住眼泪婆娑。
小白紧紧握住我裹着纱布的右手,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许久,所有的化验单终于都从机器里吐出来了。
几个医生仔细对比着各项数据,好半天,才疑惑地问我:“你确定自己是被那个女人咬过?”
我拼命地点点头,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医生摘掉老花镜,用眼镜腿挠挠头:“根据数据监测,你应该没有感染病毒,你体内以及刚刚被吸出的血里面没有发现任何病毒的迹象。”
我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拉住小白的手:“太好了,我们多没事了。”
小白握了一下我的手心,对几个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前几天刚刚打了狂犬疫苗。”
几个医生哦了一声,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一直守着我们的杰子似乎也舒了口气:“好,你们都没事了,那就接着去破案吧。”
他挥了挥手,让两个警察把那个女人抬到放车上。
当两个警察像抬沙袋一样把嘴里塞着纱布的女人抬出来的时候,我看到黄明从警车上跳下来,怒吼着:“你们在干什么?你什么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把她解开,把她解开。”
女人也呜呜叫着,极力挣扎着,眼睛使劲瞅着黄明。
两个魁梧的警察将黄明按倒在地。他跪着朝前奋力挪动着:“涵涵,别怕,有我在,谁也不会伤害你。”
即使经历过刚才那一幕,我还是生出怜悯之心。
我正要开口求情,一个警察走了过来:“你们最好去地下室看一下。”
我拉着小白重新跑进屋里,看到通往地下室的活门已经打开了,黑乎乎的地下传出一片呜呜的声音。
杰子把手伸到里面摸索了一下,下面立刻就亮了。
我们沿着梯子慢慢走下去,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呜呜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我被这些声音震得内心惶惶的,恨不得抽走回去。
待完全适应了地下室昏暗的灯光,我才发现这里除了一些简单的实验室设备之外,竟然还有四个大铁笼,那些声音就是从铁笼里面发出来的。
我战战巍巍地接近一个铁笼,努力冲里面张望着,却被一个突然迎面扑来的黑影吓得连连后退。
这铁笼里,竟然关着人,活生生的人。
这些人都和曹欣然一样,两眼血红,嘴里流出一串粘稠的黄色液体,双腿在膝盖处弯曲到90度,胳膊折起来向上抬着,但手又像狗一样不停向前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