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疲惫地走回宿舍,小白默默地跟在我后面。
屋子里冷冷清清,充斥着死亡的气息,穿衣镜里映出红如鲜血的窗帘,平添了几分诡异。
手指刚刚接触那冰冷刺骨的玻璃,我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小白走到窗前,嘶”的一声拉开窗帘,屋里顿时敞亮许多,也加了几丝生气。
“你还是换个宿舍住吧。”小白静静地站在窗前,淡淡的阳光在他的头顶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光环。
我轻轻摇了摇头。
小白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似有几分恼怒:“为什么?”
我咬了一下嘴唇:“你不明白的。”
他不怒反笑:“有什么不明白?不就是因为你是一个死神,要解救苍生,扬善除恶!”
我吃了一惊,他是什么人,到底知道些什么?难道他也是异能生物?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力量?
我疑惑道:“你也是一个死神?”
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自语般说道:“现在看来,这个叶紫就是凶手。王纯的体内也含有大量的Ta,医生也在休学的杨晓的尿液中检验出ta。这个宿舍四个人有三个人都是Ta中毒,如此看来,凶手就是叶紫。”
我有些疑惑:“Ta中毒可以出现中毒性脑病幻觉,这就难怪苏蜜和王纯会跳楼了。但是,王纯既然是因为Ta中毒而跳楼,为什么之前没有任何出现幻觉征兆?为什么她要舍近而求远,跑到那么远的田家炳楼去跳楼?”
小白紧盯着我的脸,神色凝重道:“田家炳楼天台上的监控显示,王纯跳楼的时候就像是梦游一般,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往前走,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栏杆之后的危险,竟像是踏平地一样拉着行李箱一脚踩过去。这不是精神正常的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迷失了意识。”
我想起小叶对王纯耳语时脸上闪烁的冷漠和深深的恨意。她一定是对王纯说过什么重要的话,会不会就是她的语言迷惑了王纯?
很遗憾,小叶已经死了,我无法判断出她是哪种异能生物。
但叶紫到底和这些室友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陷害他们呢?
我三两步跑到小叶的书柜前,一页页翻着每一本书。
小白疑惑地问道:“你干什么?警察等会儿就要来了,你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我垂着眼,心烦意乱地说:“像叶紫这样敏感的女孩子,总会留下一点战利品来炫耀自己的成功。”
小白漫不经心地浅笑道:“世间本没有事,你偏要自己没事找事。战利品不一定是文字或者图片,也可能是实物。这样吧,你负责书桌,我负责衣橱。”
小叶确实生活得井然有序,床铺整理得干干净净,衣服虽然不算时髦,但熨烫的整整齐齐,书架上的书本也都按照字母顺序来摆放。
奇怪的是,一个硕士研究生的课本上竟然干干净净,一个字也没有,书桌上也找不到一根笔。似乎,这些书,只是用来当花瓶来装饰屋子的。
“看一下这个东西,”小白捧着一个纸盒子走到我面前,“这是从柜子底下找到的。”
将纸盒打开,里面露出一个小木盒。盒子十分精致,表面用油漆画着龙凤呈祥,盖子上的琉璃内潢着几多塑料花朵,像是古代宫女用的妆奁。
我用手指挑了一下盒子上的小锁,发出一声苦笑。这么小的锁,真的不是我的**能够打开的。
小白浅浅一笑,从我头顶拔下发夹插进小锁内,手一抖,锁就开了。
盒子里放着一沓照片,有叶紫从小到大的毕业证,也有大提琴演奏和古筝独奏的舞台照。看来,这真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孩子,不知为何会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最后一张照片应该是在两江四湖拍摄的,叶紫幸福地笑着,亲昵地和一个男人搂在一起。奇怪的是,这个男人的脸却被剪掉了。照片后面用签字笔写着一行小字:“青永远与大头在一起。”
看来,小叶没有骗我,小青确实就是她自己,也许是她的小名。
但这个“大头”又是谁?她为什么要把大头的脸给剪下来?为什么她会对着王纯喊出“小青”这两个字?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警察,为首的是那个带眼睛的胖警察,他冲小白抬抬头:“小白,我们要搜查一下这间宿舍,让这个姑娘先出去一下。”
我将照片放进盒子里就打算离开。
小白的手伸过来要抓我的肩膀,被我一躲,又收了回去。
楼下天池里面的流水喷泉今天竟然破天荒通了电。水声虽然轻柔,却足以掩盖校园内的喧嚣。
我走到天池边,蹲下身,捞起一把鹅卵石,一个一个投进池中央。石头滑过一个个绝美的弧度,消失在水池的涟漪中,水花飞溅,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道彩虹。
当最后一道彩虹落下来的时候,我看到涂刚和一个警察匆匆忙忙地朝西大门的方向走去。
我将一把石头都抛进水里,拍了拍手,跑过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他慌乱地看了我一眼,依然大步流星:“苏蜜醒了。”
苏蜜醒了?
我正想找一个理由跟过去,却听到一串清脆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
我眯起眼睛,看到小白骑着一辆改良过的Beru-Factor-001朝我奔过来。
他拍着自行车的上管:“上来,去医院。”
我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但这款自行车毕竟不能用来载人,我坐在上面极不舒服,好几次都想直接跳下来,但考虑到自己又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只好忍了。
小白似乎并不着急。他俯身护着我的背,瘦长的腿不紧不慢地起伏着,嘴里来回哼着几首westlife的歌,均匀的气息吹得我的耳根痒痒的。
医院的重症监护楼前站了许多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在几个人的簇拥下从楼里走出来,所有人都立即围了上去,如同机枪一般争先恐后地发出各种大大小小的问题,但都是关于苏蜜以及408宿舍。
小白将车靠墙停下,抓住我的手就往楼内走。
玻璃门后面的两个保安做了一个禁止入内的手势。
小白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亮了一下,拉住我径直穿过大厅爬到二楼。
看来,警察早就到了。李警官的眼神从我头顶飘过,冲小白点点头,继续盯着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姑娘。
苏蜜确实苏醒了,但病情并不稳定,只是一遍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怎么在这里?”
李警官耐心地说:“苏蜜,你还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苏蜜瞪大无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李警官,突然咧开嘴“咯咯”大笑起来,两排洁白的牙齿在灯光下闪着渗人的光泽。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她又突然突然全身抽搐,两眼翻白。
医生急忙推开李警官:“病人情况危急,你们过几天再来吧。”
两个**连推带搡将我们赶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