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还需坐镇城中,无法轻出,麾下能堪大任者唯有赵兴,于是回头对赵兴说道“此事唯有劳烦赵兄了,我会令董仓率两百辅兵前去接应,还望万事小心。”
事成后,所抢到的粮草还需运回,董仓一直负责督运粮草,为人也谨慎,此事交给他去,张绣很是放心。
赵兴欣然领命道“将军但请放心”
到了次日,赵兴仅率两百轻骑带上五日粮草,先行出征,董仓整顿好粮车,也随后而出,张绣领着胡车儿一直将大军送出城外两里之地,才拍马回城。
到了城门前,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二人回头张望,远远瞧见三十余骑护卫着一辆马车,正向这边赶来。
张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马车,马车很华丽,车厢前面套着两匹骏马,四周护卫都身着汉军甲胄,很是雄壮。
张绣二人立马桥头,转瞬间马车就到了眼前,见张绣二人挡住了去路,马夫只得停下马车,二十多名护卫拍马执戟冲上来将张绣二人围在当中。
张绣二人未披甲胄,只是一身便装,护卫中一人似名头目,以为张绣是哪家的公子,于是冲着张绣高声喝道“尔等何人,胆敢阻拦车驾。”
“车驾?难不成王府之人?”张绣在马上微微一拱手,对其说道“在下是此城守将,不知车内是哪位上官?”
“守将?”那头目见张绣只是一少年,语气中透着几分不信。
旁边胡车儿恼怒的喝道“怎么?我家少将军,就连殿下也敬重三分,你胆敢无礼?”
“是张军侯吗?”一道少女的娇声自车内传出,随后车帘被一婢女挑起,里面坐着的正是郡主刘瑶。
张绣见到刘瑶后心中一喜,急忙在马上拱手笑道“原来是郡主来了,末将参见郡主。”
“冒昧前来找将军,还望将军莫要见怪。”刘瑶脸颊露出淡淡红晕,轻挥秀手,车前护卫闪到两侧,让出一条道路来。
张绣翻身下了坐骑,走到马车前,疑惑的问道“何事竟烦劳郡主亲来?派人送个口信就是,路上若出个闪失如何是好?”
周围护卫心生同感,看向张绣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友善,他们这一路赶来,如同走了几个春秋,每日睡觉都睡不踏实,生怕遇到贼寇,这等担惊受怕的差事还不如上阵杀敌来的痛快呢。
可接下来刘瑶的话,差些雷倒众人,只见刘瑶有些娇羞的低声说道“将军可否进来?我有一事要与将军相谈。”
“啊”张绣惊讶的张大嘴巴,见不远处过往的百姓都向这边瞧看,心想也许是刘瑶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抛头露面,遂依言登上车驾,弯身进了车厢内。
车厢很是宽敞,其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张绣盘膝坐下后,那婢女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微微一欠身,来到外面坐在马夫旁,回身将车帘放下后,对那头目说道“进城吧”
胡车儿见此情景,心中暗暗偷笑,骑马来到队伍前头回头喝道“随我来”
马车晃动,车厢内张绣与刘瑶二人却低着头,不敢看向彼此,尴尬的沉默半晌,张绣硬着头皮,率先开口问道“不知郡主,何事这般急切?”
刘瑶一直紧张的坐在那,正不知说些什么,闻言想起此行目的,抬头问道“将军是不是抓了一个叫崔康的中年男子?”
“崔康?”张绣想了片刻毫无印象,忽然想起初到上曲阳时,抓了的崔大少,迟疑道“末将倒是抓了一个此间恶霸,诨号崔大少,但不知是不是郡主所提之人。”
“正是此人,他是亡母胞弟,是我的舅舅。”
听到张绣称呼崔康是恶霸,刘瑶脸色涨红,有些羞愧的说道
“那厮倒也如此说的,我只当他是怕死胡诌,没放在心上,所以”张绣当即明白了刘瑶此行目的,心中略有些小小的遗憾,“原来她不是来看望自己的,自己与刘瑶只见了数面,自己也太一厢情愿了些。”
“你把舅父杀了?”刘瑶闻言惊得轻掩朱唇,一双秀目直直的盯着张绣问道。
“呃”张绣见刘瑶被吓的有些花容失色,连忙摇手说道“郡主勿要担心,此人虽可恶,但末将只是稍加惩戒,并未杀他。”
“哦,人活着便好。”刘瑶绣手轻拍胸口,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消息传回王府,父亲着实被气的不轻,欲要斩了舅父,后来我百般求情,父亲念及亡母,才肯作罢,不过却打算让舅父继续关在牢中,母家就这一个亲人了,我于心不忍,才擅自出来,想找将军帮忙,将舅父放了。”
张绣瞥见刘瑶不停起伏的胸口,目光却再也移不开了,刘瑶的话,他只听了个七七八八。
刘瑶不见张绣言语,抬眼瞧见张绣火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胸口,秀眉微蹙,心想“张绣仪表不俗,怎也如此孟浪?好叫人失望。”
脸色有些不悦的说道“既然人还在,那便先带我去见舅父吧,将军可以下车了,至于放不放人,就看将军了。”
张绣被刘瑶冰冷的语气惊醒,方才晓得刚刚自己太过失礼,想开口解释,见刘瑶生气的别过脸,不再看向自己,又后悔又尴尬的怏怏而退,背靠着车厢坐在马夫身后。
婢女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张绣,回身一撩帘,进了车厢,时间不大,就听到从里面传出低低的抽泣声,张绣听得是羞愧万分,尤其是看到马夫鄙夷的神情后,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绣如坐针毡般,直到车队到了县衙前,方吐出一口气,回头对车内低声说道“郡主,县衙已到,牢房污秽不堪,郡主可入大堂等候。”说完后也不等刘瑶回复,长身一跃,跳下马车。
胡车儿早早就见到张绣一脸消沉的坐在车厢外,正自疑惑,见张绣脸色涨红的朝着牢房走去,心中多少也猜到了几分,憋着满肚的笑意,急忙跳下马跟随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