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怔住了,停下脚步惊愕了半晌方道:“你说什么?”她好希望自己听错了,那是她最怕听到的话,如噩梦般缠着她的话。
少升郑重地重复道:“我愿意放过你姐姐。”略一顿,又补上,“为了你!”
晚星的眉头越拧越紧,突然间,她厉声质问,“但要以我嫁给你为条件来交换,是吗!”她盯向少升的眼睛也蒙起了水雾,“保我姐姐性命,又给我姨太太的位分!阎督军,我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你给我开了这样高的一个价码!”
自己的无条件退让竟换来这样的误解!少升的眸底不禁迸出怒意,“晚星!”
“你好厉害,把我们这些女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束冰清呢,在你那里又值什么价?”晚星的泪淌了下来,她倔强地把头一别,不愿给他看见。
少升想把一切向她解释清楚,可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敲得震天响,是文佳,“三哥,你开门啊!你把晚星怎么样了?她有伤的,你别欺负她呀……”
“别吵!”少升怒吼一声,敲门声果然停了。他回头向晚星说道,“既然你要这么想,那不妨好好考虑一下,义龙会惹下了多少仇家,也只有我能保她平安。不过我的耐心耗了八年,已经所剩无几了。”
说罢,他径直开门,然后在众人的惊愕中傲然离去。
晚星的误解倒是提醒了他,收服这样一个聪明坚韧又勇敢无畏的女子,只有死死擒住她的弱点。就算说他卑劣他也认了。苦等了那么多年,他没办法再耐心地等到她彻底爱上他的那天再娶她!
“晚星,你没事吧?”门外最先反应过来的文佳赶紧跑了进来。晚星这时已经抹掉了眼泪,她坚韧地笑着:“没事,督军为我包扎好了。”
文佳松了口气,突然揉揉眼睛,盯着那包扎完美的绷带左看右看,“真是我哥干的?你都不知道我以前伤了一个口子,三哥帮我包扎,就跟老鼠啃过似的。”说罢,她大大的汇报了一番自己离开后的这般那般。
晚星与文佳一起下楼,阎少升的威胁那样赤.祼直接,她不得不慎重考虑,一招行错便会要了姐姐的命!而配合,似乎是她眼下唯一可以选择的路。
出去前她又看了一眼那幅油画,怔怔的,叹息了一声,岁月荏苒,那样的善良纯真再也回不去了。
她们来到一楼大厅不多时,婚礼的仪式正式开始,因是订婚典礼便学着西洋人的仪式,由束鸣山把女儿牵出来送到阎少升的手上。
可能是为了赶新鲜,束冰雪换了一身漂亮的白色婚纱,拖地的华丽裙摆由六个小童牵着,脸上重新施了脂粉,笑容奕奕,全是即为人妻的喜悦。而束鸣山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头发梳得油滑锃亮,路过晚星面前时还朝她飞了个眼神,被文佳狠狠瞪了回去。
接着一对新人在牧师面前发誓,并交换信物——居然不是戒指。
阎少升给了束冰清一只祖传的玉镯子,而束冰清还了一块百年难得一遇的玉佩。俩人也没有接吻,只是拥抱了一下。仅是这样也足以令人激动,站在红毯两旁的众人卖力地鼓着掌,束夫人还抹起了眼泪,被身后的几位姨太太给劝住了。
然后就是跳舞的环节,领舞的自然是准新郎新娘,其他人也能在场上共舞。准新郎新娘去换礼服了,因此在场的男士有足够的时间去邀请心仪的女士。只是晚星没有想到第一个来邀请她的会是傅景修,她看见他走来的时候还以为是相邀文佳的,毕竟他们比较相熟,这下倒不知该如何婉拒了。
“席小姐不赏脸吗?”景修苍白的脸微微有发红。
“席二小姐是我早就订下的!”晚来一步的束鸣山叫唤着,蛮横地把景修一推,然后恬不知耻地把肥厚的手掌伸向了晚星。
景修往边上跄了一步,冷冷盯着束鸣山,向晚星伸出了手,而且伸得更前,“有吗?你整场都没能跟席小姐说上一句话!”
文佳在旁边轻蔑地哼了一声,“就是!少打我们晚星主意!”
束鸣山恼道:“你小孩家家的懂什么?我们用眼神说话的,懂嘛?”说罢就想用肥手去拉晚星,被景休半路截住。
“这里是兴东三省,束督军还是守点规矩的好!”景修警告道。他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些,看来用了不少力气。
“我女婿的地盘就是我的!该守规矩的是你!”束鸣山恼怒地把景休的手一甩。晚星的手已经向景休伸了过去,她笑道:“多谢束督军抬爱,我小孩家家的可看不懂您的眼神,还是跟小孩子家家一起玩好了。”
“******!”束鸣山骂着就想掏枪,可是伸手一摸,啥也没摸着。
他这才想起进入阎邸前枪被收了,又见负责阎邸安全的何副官就在不远处晃悠,真动起手来怕是捞不着多少好,何况在女儿婚礼上动手也不好看哪,所以束鸣山除了接着骂脏话也无可奈何了!
景修牵起晚星的同时朝束鸣山得意地一扯嘴角,缓缓走向了边上的座位。看着束鸣山吃鳖的样子,文佳笑得肚子都疼了,“您老人家还是去找个能懂您眼神的人吧!”然后向肥肥胖胖的束夫人一指,“喏,在那边呢!”
“为什么来邀请我跳第一支舞?”坐下后,晚星问。
“总要找个人跳舞,满场的女人比你更不怎么样。”景修恢复了他最先的不屑态度。
“我可以当作是对我的恭维吗?”晚星轻轻一笑。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个大男孩很狂妄,但她却觉得他很有意思。老校长是怎么说的来着,他跟年轻时的阎少升很像。晚星突然嘴角一沉,她看到了阎少升,他已经换好了黑色的大礼服,正朝这边投来阴冷的一瞥。
“听说他很喜欢你。”景修明显也感到了来自少升的恶意,却并不惊慌,反而饶有兴趣地看向晚星。
“听谁说的?”晚星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淡淡地问。
“你喜欢他吗?”景修又问,见晚星看他,他耸了耸肩,“别紧张,我只是单纯的好奇。”
“我也很好奇,这与你有关吗?”晚星又饮了一口茶,因为是她最爱的普洱。
“算是吧。”景修想了想,说得颇是认真,然后一心盼着晚星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