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中午的雪村静谧、秀美,如一副水墨山水画。阳光和煦的撒在田院和乡野,温暖而轻柔的山风,拂起垂条的碧柳,轻摆摇曳似飞舞翩翩的少女,大地如梦幻般抚摸着生长的万物,温馨和睦。村子的背后是连绵的沂山山脉,绵延的高山错落着通向远处,像是一道蜿蜒高耸的城墙,挺拔的伫立在村子的背后,在严寒的冬日里,抵挡着来自北方狂风的呼啸和侵凌。而春天,从东南方向的海面吹过来的暖湿气流,在这里被阻滞、集聚,带来充足的雨水,滋润着田地的麦苗,结出一片一片饱满的麦穗,为勤劳和质朴的乡亲们带来富足、幸福的生活,哺育着他们在这片土地上世代的生活。
离村子不远的一处山坡,立着一座样式古旧的道观。道观的外墙到处补着灰色的涂料,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门环已经生满了铜绿,红色的门漆,随着日晒雨淋,渐渐脱落,露出门板的“本来面目”。还好,道观的外观虽然破败,但内部却是干净整洁,院内的两侧的花坛正开满了应季的鲜花,门前的一小块草坪也被修剪的整齐,院子的中间有一颗古槐树,树干粗壮,枝丫繁茂,像一把撑在院子里的巨伞。
此时这“巨伞”下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躺在藤条编织的躺椅上,悠闲自得,享受着一天最惬意的时光,忙完繁重的农活和枯燥的修行,现在可以舒服的眯上一会儿。躺椅旁边的大蒲团上,一个毛发皆白的石猴,此刻正四仰八叉的横趟着,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打鼾声。少年叫做景春,是道观观主的弟子。老观主名叫李淳,自号“百算道人”,六十多岁的年龄,身材中等,样貌寻常,只是满头的青发乌黑如墨,没有一根一丝的白毫,皮肤光亮,眼角虽然留着很深的褶子,但看起来仍旧只是三四十岁的中年样子。即便身体依旧强健,没有丝毫老迈的气象,但老观主还是很自觉的将自己归为老人的行列,凭着这个身份,观里的重活、杂活他已经不再插手,全部交派自己的弟子和石猴。因此景春小小年纪,却也是比同龄的孩子身材粗壮,心思沉稳许多。
门外传来嘈杂的机器轰鸣声却忽然打破了这一切的宁静。石猴被这突入起来的吵闹惊吓一跳,一跃躲在景春的背后,吱吱乱叫,指着大门,十分慌张。
景春从躺椅上不耐烦的坐起,趿拉着鞋打开门,见一辆铲车轰鸣着,缓缓停在门前。村长黄群霸从车上带着五个村里的地痞跳了下来,凶神恶煞地高声向景春喊道:“小叫花子,怎么还不滚蛋,不是限你和那老头三天搬走吗?”
这黄群霸原本只是村里的一个泼皮,后来姐姐嫁给了本镇的镇长,凭借自己姐夫的关系,当上了雪村的村长。禀奉着称霸一方,残害百姓的理想信念,任上可谓是好事不沾,坏事做绝,踹寡妇门,刨绝户坟,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村里人背地骂他“黄王八”。
三天前黄群霸带着一众村里的恶霸、泼皮来到道观,称市里想开发黄龙山,建设旅游景区,道观位于景区内,需要拆除。
黄群霸看了看身后的挖掘机和身边的打手,得意地扣了扣鼻子,奸笑的说道:“小子,告诉你师父,积极响应号召,乖乖收拾东西走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景春实在懒得理这个臭名昭著的混蛋,指了指黄群霸的嘴巴,说道:“闭上你的脏嘴,然后乖乖离开。”
黄群霸身边的泼皮怒气气冲冲地瞪着景春,抽出别在腰后的砍刀,神情跃跃欲试,想一涌而上,剁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地黄毛小子。
黄群霸摆摆手,八角眉毛往上挑了挑,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转头对属下说道:“说过多少遍了,严格文明执法,拒绝暴力拆迁。”
又朝景春咧嘴笑了笑,说道:“你小孩子不懂事,还是叫老头子出来吧。”
景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到黄群霸面前,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会,懒洋洋地说道:“黄王八,你乖乖的滚开,我师父他老人家正在午休,要是叨扰了他的清静,小心被扒皮。”
黄群霸平日横行无忌,为恶甚多,只是他羞辱别人,却不曾敢有人羞辱他,听了景春叫他“黄王八”话,他咧着嘴,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冷冷地一笑,歪嘴里的黄牙像一排颗粒饱满玉米粒,狰狞的地说道:“本来还想留那老头子一命,但谁让他命不好,捡了你这么个扫把星,惹毛老子,今天就让你们老小一起埋在这里。”
说完他向周围的几个泼皮示意,两个留着杀马特发型的家伙转身跳上铲车。车子瞬时带着巨大的轰鸣开向道观,铲车的巨臂狠狠砸向道观的外墙,撕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爆起阵阵烟尘。
黄群霸站在墙外不远处叉腰,得意万分,大声叫嚣:“让你们平日给老子添堵,这次把你们住的地方都给抹平,叫你们知道得罪老子的下场。”
景春见黄群霸竟然不顾及人命安微,强行拆迁,心中气恼万分,上前几步,想要教训他一顿。
但还未行动,却见铲车莫名的熄火,停了下来。
黄群霸见此,咧开黄牙大嘴,骂骂咧咧的走到车前,“谁让你们停的,继续给我拆啊!”
见车里没有动静,他便打开车门,伸头向里面看去,车内的场景却吓得他瘫坐在地上,驾驶舱的两个家伙已经七窍流血,在座位上不省人事。
众人见此场面都是惊讶不已,围在一旁的几个村痞,惊叫着一哄而散。
坐在地上的黄群霸却突然大叫一声,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仿佛像是被某种东西勒住自己的喉咙,脸憋的通红,嗓子里发出“吼吼”的声音,紧接着双手四处地抓挠,在地面上犁出道道血痕,形状恐怖,痛苦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