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来,转过身愤怒地看着肇事者,气得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骑车的是个小伙子,他也很吃惊,正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还嗫嚅了一句:
“没想到这时候路上还有人,又是这样的天气……”
因为“没想到”,他骑车走神了,就这样径直撞了上来。幸亏雪地里车速缓慢。小伙子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赶紧开溜,生怕我找上他的麻烦。他不知道,我当时气得只会说“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根本顾不上“讹诈”他。
在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这种孤独的生活中令人不可忍受的一面。
除夕,小鱼儿踩着雪来到我宿舍,说老许邀请大家到他的小披屋搞一个通宵聚会,聆听新年钟声敲响,共同度过1991年的最后一夜。
也许太害怕自己考不上,平白丢人现眼,考研一事我对小团体也只字未露。雪尚未化去,我无法告诉他们这冰雪之途令我摔过多少跤,还被自行车撞到了,正觉得苦不堪言呢,在大雪天不用出门,仿佛就是很幸福的事情了。我没多想便谢绝了这个邀请。
小鱼儿来的时候,我宿舍里正有一位男同事闲坐,告辞的时候还主动帮我的自行车打了气。小鱼儿就跑去向大家宣布:“章红房间里坐了个彪形大汉!还帮她给自行车打气。”咳,这话说得,真是令人好不生疑啊。后来,果然,T告诉我:“……那时都传说你房间里有位彪形大汉……”
有一天晚上,T单独一人到我宿舍来了。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来找我,其原因还是我托他询问一件事,他专门来回话。当时我正处于等待考研成绩的过程中,既孤独又忐忑。他来我宿舍的时候,我正一个人食不甘味地吃晚饭。
我招呼他坐下,问他吃过饭没。他说吃过了。
他坐在那儿,我继续吃饭。这个过程中他很有兴趣地问了两遍:
“这是你自己做的菜吗?”
是啊,那是我自己做的菜——西红柿炒青菜。
当时就发现他有点忍俊不禁的样子。
后来有一回小团体聚会,老许和小鱼儿都对我说:“什么时候可以吃到你的西红柿炒青菜啊?”T在一旁笑咪咪地说:“真的,那么有创意的搭配,我第一次见到。”——什么?西红柿炒青菜很罕见吗?哼哼,这么一道维生素含量丰富的菜肴竟然成了被他们传扬的笑话。
还是回到那个晚上,我一边吃饭一边听他讲替我打听到的情况。我的饭吃完了,他的话也说完了,一盏台灯之下,两人都有了些不自在。勉强延搁了一会,他站起身来告辞。我瞥了眼时间,刚过八点,还很早呢。我是那么孤独,多么希望他能再多待一会儿,孤男寡女的,来都来了,干吗不在一起度过一个更有趣的夜晚呢?可是他是如此的有礼、得体,我只能比他更有礼更得体。我连挽留一声都不曾,立刻站起来送客,嘴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