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黑袍老者站在面前,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惊呼道:“师傅,您,您怎么在这里?”
老者苦笑道:“小淘气不见啦,几年都不回家。我只有自己出来找啦。傻孩子,现在知道山下面的世界是怎么个样子了吧。”
东方心头一酸,道:“师傅,我想跟您回家,可是。。。”
老者奇道:“可是什么?”
东方哽咽着道:“我知道偷跑出来不对,可是现在徒儿知错了,您老人家别罚我去面壁!不然,我不回去了。”
老者面色一陈,喝道:“还敢威胁为师?”他生性脾气怪异无常,正待发火,却见爱徒梨花带雨,煞是心伤,却又心头一软,说道:“好啦好啦。师傅不罚你。但是有一点,却是违逆不得。”
东方这才站起来,擦擦眼泪,道:“哪一点啊?”
老者说道:“咱们鬼宗的宗主,你却是再也做不了啦。这点,便是为师也无可奈何。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就让你陪为师天天下棋喝酒,如何?”
东方笑逐颜开,道:“好啊好啊,那劳什子宗主着实烦人的很,便不做也罢,正合我意。师傅,咱们这就走吧。”
老者笑骂道:“瞧瞧你这小猴子,一会哭,一会笑的,也不知羞。”
师徒二人这才起步,向鬼宗所在的天才山走去。
天才山,毗邻浮来山,海拔一千余米,乃是中原省历史上有名的道教名山,传说昔年老子骑牛路过此山,于山下喂牛,所以号称牛头山;后世多次农民起义,领袖大抵出于此地,呼风唤雨,马踏山河,各自都做出了一番好大的事业。比如人们熟知的那位农民皇帝,带领八百子弟起事,几年间就建立了广袤辽阔的一个帝国,在世界历史上,也是鼎鼎有名!是以人们认为此山多奇才,又以天才名之。老子这个宗教领袖自是没有政治领袖权势广大,影响深远,而且他的传说也只是传说,所以牛头山的名字,渐渐没落,被天才山取而代之。
路上,东方问道:“师傅,您这次下山,一定有其他事情吧?不会为了我这一个不听话的徒弟就这么着急吧?”
老者说道:“徒儿,我知道你对当年为什么我让你这个孩子接掌山门很好奇,不仅是你,唉,的的几个师叔也大都不同意的。是我一力把你推上宗主的。”
东方奇道:“这是为什么?那年我才十七岁,您就退去宗主,由我接任。可是我那时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师兄师姐们都已成年了呢。”
老者长叹一声,道:“这番话,原本我是想等过几年再告诉你的。可是现在,我担心的那件事情提前发生了,真是时不我待呀。”
东方急道:“什么事情,师傅你快说嘛。”
东方的师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出一段惊天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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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夜。李凉坐在一家饭馆里,独自饮酒。从东方走后,他就来到这家饭馆,叫了几个小菜,一瓶大曲,一碗水饺。
大曲已下肚一半,菜也已所剩不多,惟独水饺,一动未动。
送别饺子接风面。东方来时,自己未曾为她下面接风,此时,她已离自己而去,愁莫可当者,惟有以一碗水饺聊尽心意。
不管她在哪里,不管她在做什么,不管以后还能不能再相见或者相见已是不识路人是萧郎,我却永不能忘记。
锦瑟无端五十弦,弦弦老去相思年。今朝何夕今朝醉,一壶浊酒在心间!他年哪管身是客,梦里云山可相见?凄风寒雨摇烛影,身不由己在天边!
正在这时,饭馆又进来一个人,缓缓走到李凉身边,坐了下来。
李凉没有理会,自斟自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那人却忽然开口,道:“李道兄好兴致。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我陪道兄饮一杯?”
李凉这才抬头看去,只见那人三十来岁,面容沧桑有忧色。
那人也不在意李凉如此打量,高声道:“老板,再来一瓶大曲!再加几个家常小菜,要快点!”然后坐在了李凉对面。
李凉忽然道:“不知楚道兄有何事劳心,忧虑一致于斯?”
原来来者正是李凉在清城山论道时结识并一见如故的楚风流。只听楚风流微微叹道:“总逃不过世间俗事,不提也罢。来来来,喝酒喝酒。”他当先举杯,一饮而尽。
李凉道:“距离相约之期,尚有三日。道兄匆匆赶来,定有要事。”
楚风流默然,只是喝酒,连喝了几杯之后,才开口说道:“李道兄有所不知,道界近日将有大祸。楚某只是前来避难而已。”
李凉奇道:“何等大祸,竟能让楚道兄如此畏惧?”
楚风流道:“人世艰难,总不过生老病死。只怕三日之后的约定,再难履行啦。”
李凉惊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几位反悔害怕了不成?”
楚风流面色沉重,道:“那倒不是。只不过,金光道长,不问大师他们,都,都升天了!”他又倒满一杯,道:“来,再干一杯!”
李凉这一惊却非同小可,不顾楚风流劝酒,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叫道:“什么?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前两天我们论道的时候,他们年纪虽然老迈,身体可是健康的很呢!”
楚风流叹道:“李道兄不必激动,这便是我说的大祸啦!这三日来,凡是道门宿老,都已升天!据说是出现了一伙凶人,潜入他们的山门家中,杀死了他们。可是谁也没能亲眼得见!”
李凉喃喃道:“可是这些道兄个个法力高深,谁能一举击杀?”
楚风流道:“那些凶人,他们是一个组织。以前从不曾听说过,世间有这样一个神秘可怕的组织,竟然有如此实力,能将道门一网打尽!嘿嘿,我崂山三子,从此可只有我一人啦!我的两个师兄,也惨遭毒手!”
说到此处,他咬牙切齿,喝了杯酒才道:“三日之间,仅仅三日,道门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情,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那些弟子,最长也不过入门一年,他们懂得什么?只怕道门从此将从世间除名,人们百来年后,将再也不知什么是道,道从何修了!嘿嘿,你也知道的,我的名字叫风流,那不是本名,而是修道后同门起的外号,意思是我多情风流。也幸亏如此,我从清城山下山之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曾经一个旧情人那里住了两日。回去之后才知有如此大事发生。我一时彷徨无计,所以想起了咱们的约定,这才提前来到这里。”
李凉一下子明白了楚风流的意思!
楚风流生性风流,论道之后没有直接回去,所以幸免一死,他自忖无力抗衡那个神秘凶残的组织,却想到了自己。自己在清城山论道时呼风唤雨的本事在他们眼里,迹近于神,所以直接来投奔自己。
但是假如自己也对付不了那个组织的话,那么,就只有大家一起完蛋一起死亡!
李凉本来与东方分手,心头正自难过,陡然听得这个消息,却激起了他心中冲天的豪气!任敌如何凶焰滔天,我自沉着应对,纵然不敌身死,也不过一死而已,却正好摆脱了这尘世浮沉飘摇!
当下,李凉大笑三声,说道:“好!既然楚兄如此信任小弟,那么小弟便是拼上一死,也要护得楚兄周全!何况,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能耐,能要我的命!来,干了!”他举杯满饮一杯。
楚风流道:“正是如此。我道门尚有无数隐逸山林的高人,早已不问世事。但若事关道门存亡,那么他们必然不会袖手旁观!事态还未至绝望之境,还须放手一博!”
李凉道:“哦,我道门尚有高人隐逸?不知是哪些高人?烦请楚兄说来,也好教小弟得知!”
楚风流叹道:“那些人,出世多年,知道的人不多了。哥哥我也不过仅仅知道崂山有一位长老,却从未见过。听说他老人家法力无边,举世莫敌。可惜因为他已几十年不曾露面,又有传说,说他早已羽化登仙。端的可惜。若是他老人家在,我两位师兄,也不会横遭不测!”说着,他神情凄然,落下两行泪来,显然是师兄弟情深无比。
李凉道:“这等敌人尚且是人,便不可怕。若是像那浮来山洞里,深浅难测,就不好应付了。只是,这几日小弟平平安安,却是为何?”
楚风流一怔,道:“这却是奇怪,你的本事,可以说是道门当今有数的高手。那些人杀尽道门,怎么没有来,来杀你呢?”
李凉道:“还有一点奇怪的是,这些人有如此能量,显然不是一日所蓄。他们隐忍图谋这么多年,为何现在发动,道门灭亡,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话一出,李凉自己也和楚风流同时楞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凡事必先有因,后有果。若灭亡道门为因,那有何后果?若灭亡道门为果,那前因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