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无妄的猜测,致使许多人对望城产生了馋涎之意,无论是对至宝的追求,还是对灵髓的渴望,人们都会发疯发狂。不过咱们知晓盆小辈之事,所以这些猜测,也都是些无稽之谈。”
“这件事,爷爷也不是十分太清楚,不过这件事的走向,大概不会向良性发展。但爷爷对灵髓此事有两种猜测,一是那盆小辈就是为望城之地寒髓凝化的本体。第二,便是盆小辈吞噬了那寒髓。只不过这也都是爷爷的主观推测,并无实际根据。只是从现在看来,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这,望城的事,会关系到盆中盆的么?”
身子忍不住的颤,带动着波涛的双峰,带动着亮丽的狭睫。
“嗯,暂且不会。但是事态的发展,到最后会不会有人来找盆小辈,这很难说。所以,防范于未然,盆小辈此事,不应让第三人知晓。”
“……嗯。”
“其他方面,帝国,千瀚学院,那些地方势力也都得到了消息,他们正筹手准备此事,无论是寻宝,或还是为了探究望城之事的变故,他们都有着无数的理由。我们玫宗没有那么大的实力阻止他们,因此我们玫宗也只能派出一些人去查看。”
那挺直了的腰板,再次躬下弯去。
“派出人……什么人?”
“学员。”眼皮上的老翳垂了下来,金光退走,留下团团阴暗。
“学员?那,宗比的事,怎么办?”
木椅一声嘎吱,像是老迈的筋骨,像是垂暮的脊背。再响不见的微声,缓缓响起。
“眼下,应以望城为重,但也却是不能拖沓了,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新生就要入学。所以,爷爷将此事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帮助爷爷操办此事,也就是说,爷爷去处理宗比之事,而小瑰你,就要去将望城寻髓队伍组织好。”
“可是,我……”
香气将茶温榨凉,精醇也随之消散,那蒸凝着的古木氤氲,暧昧着抚摸俏脸,抚上了一层花色,抚上了一层朦胧。
“小瑰,跟着爷爷处事这么多年,应该,也有些自己的想法吧,大胆去做吧。爷爷跟你讲,像你这样的年龄啊,那些武道宗门里的小孩啊,都可以当做一方之主了,你也应该学学……”
“爷爷。”玫小瑰打断道,“不是说好不提那些人的事嘛,我答应您就是了。”
微抿的笑嘴,像是抿了香茶,含到舌根。
“那,盆中盆,他可以去么?”
“放心,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复杂,现在要做的,是为了玫宗。那盆小辈,只不过是过路人而已,不必太过于操心在意。”
那花色美眸突然微颤了一下,抖下了几层天然脂粉,似乎那话语已将双齿揽住,但却无可奈何被阻去,噎梗在喉。
茶气,随着着玫瑰花香淡去。
月光,也淡去了。
……
“……”
“你,打扫西殿的偏房。”
盆中盆不愿意,但却没有任何拒绝的办法。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何况盆中盆的命还是人家救的,这种人情,无法去偿还。
在望城盆家,他从来都没有踩过缀有泥沙的路,甚至是风所掠挂而起的,也只是靡香籽的油腻。但是现在,他居然拿着一把脏旧的扫帚,而且还是被抽掉了穗条的那种,低眉顺眼,垂头在人下。
那怎么办?他也很无奈。
这是无法令人抗拒的支配,这是令人无法拒绝的指使。
王财很高兴。
作为一名班头,王财有着与身具来的优越感。
但是这种优越感,仅限于针对的一小部分人群,比如说所有的扫地小厮,比如说盆中盆。
工具很脏,很埋汰,有的破开了枝叉,有的沾染了泥粪便。
不过王财习惯了这种脏,就像他习惯了这钻入鼻中的锈腥,就像他习惯了这令人作呕的泥臭。
越埋汰,他越兴奋,越脏,他越满意。
因为这样,他的手,便就能指点在那些受支使的扫地小厮身上。就像稳站龙口之央授予出征军兵了令状,就像端坐龙椅分誉归来将士的军功。王财很是享受这一过程,甚至超脱了金钱,甚至超脱了女人。
但是这一位置一旦坐久,便不免滋生一些倪端,有些人掌握了他的把柄,有些人捏住了他的命根。因此他不敢过于轻举妄动,因此他也只能对新人进行发泄。
或许,王财便是苏桧的一个缩影。
西栋区,栋区主殿西殿偏房。
就是厕区。
盆中盆捏着扫把,看着王财莫名满意的神情,看着其他周遭同悯的眼睛。
“能换一下吗?”
听到盆中盆的问话,众人一愣,旋即大笑起来。
王财亦轻笑两声,又环顾着周遭人次,眼神眺望,寻觅着什么。随后稳稳点了两下头,手指前点,便道:“你,你,跟着他去,一同打扫清理西殿偏房。”
那两人,似乎有些眼熟。盆中盆半眯狭眸,打量着那两个处于混乱状态的扫地小厮,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眼熟,是因为盆中盆于入宗殿有曾一面相见,打扫偏房,是因为他们亦为玫宗新人。
而且,他们刚才没有笑。
盆中盆不太懂,却又十分透彻。冰瞳黯了下来,像是一粒毫无生气的晶球,像是那颗被盆中盆搁压至舌根的冰珠。
盆中盆便不再去讨蛊,不做无用功之事。他反倒是回想起昨夜一事,回想起那颗似是轮石的冰龙珠,回想起那冰珠蕴纳的技能。
技,冰龙的盘虬域。
拟冰龙盘渊之地,寒蔓万里,凛至尽,血虚无,空不凝。
盆中盆第一次了解与此时,很激动,很兴奋,能得以此逆天之技能,驱逐之伤,便不再疼痛。
据那声音所教叙,凝心神,化母气,以体息结神轮为霜,霜而至寒,以龙之珠逼于体外,营凛寒境,造冰古渊。
不是特别晦涩,盆中盆便也一一照做。
那时盆中盆刚刚从眩昏状态恢复过来,脑子中还是初开的混沌,从那亦不清醒的空气中吸入一丝粉尘,居然迷迷糊糊宗,盘上蒲团运起了功法。
一抹寒,化一刻初凉,如深潭凝封,如细雪蔓舞。
寒触,触在了心的柔软,触在了脑的净荑。盆中盆猛然惊醒,眼角中模糊的氤氲,化作了流波敷面,挣扎了渊髓芽,绽放了冰洁花。
但旋即的景象,却令盆中盆大失所望。
说好的冰封万里呢?说好的笼罩大地呢?说好的渊上之龙呢?
说好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如蒸屉冒股的雾息,吞吐而出,拂散了冰蓝的寒丝。但那犹如挤滴汗珠般的翳气,却笼罩不全那传说中的冰渊之原。想象中冰龙盘虬着的区域地,终究浮现在眼前,不过那仅有寸尺寒怆冰息的淡雾,辜负了盆中盆的兴奋,辜负了盆中盆的伤痛。
很显然,甚至无法蔓延至整个修炼室空间的寒息,即便是半睁着眼,也只是两三米便看到尽头。这无法令盆中盆衔接上涌动着寒浆的冰渊,这无法令盆中盆对卧龙冰原有所祈求。
盆中盆没有任何办法,想一想自己的处境,只得轻啐一口。
现在的他,拿着那破旧的生了灰霉的扫把,也很想将压堵在嗓子间的那口痰,啐在这墙上,啐在这地里。
盆中盆无奈的看着偏房周遭,其他两人无奈地看着他。
盆中盆不会觉得着冰龙的盘虬域会为战斗带来多大的帮助,这种微乎其微的限制,对于那些苦练数载深功的修者来说起到的作用近乎于无。
与其这无用散发的冷雾,还不抵举舞怒凛棺狂扁一顿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