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列拍了拍腰间佩刀,说道:「此行若有缘得剑圣老人家指点一二,也就不虛此生了。」
石尘子故作不解问道:「耿兄莫非想弃刀使剑?」
同桌的汉子大笑道:「哈哈!耿矮子,将你的刀熔了铸剑吧。」
耿列不以为意道:「谁说刀不能使剑招?」
荆轲一听忍不住喝一声釆,耿列回头一望,三步两步奔向荆轲桌旁,抱拳说道:「知音哪!敢问兄弟大名?」
荆轲忙起立还礼道:「不敢,小弟荆轲,只因适才听耿兄不拘泥的论剑之道,颇有同感而失礼了。」
耿列滿脸笑容坐下说道:「荆兄弟,就冲你这句话,老哥非请你喝上一坛不可!」
「呵呵,与他们啊,对牛弹琴而已。」说罢大声吆喝店小二上酒。
「我乃魏国人,不知荆兄弟那里人,打算往那里去?」
耿列边倒酒边发问,浑然不再理会石尘子等人,石尘子似乎也熟知耿列为人,亦不以为意。
荆轲暗忖此人倒也是性情中人,于是微笑回道:「在下乃卫国人,也无特别去处。」
耿列拍手说道:「好极!既然如此,荆兄弟何不与我一同前往榆次开开眼界?」
荆轲一碗酒喝下,说道:「如此甚好。」
耿列大喜道:「爽快!哈哈!」
一名汉子拍桌起立,慷慨激昂的大喝道:「痛快,今日就为了武林正道共同讨伐无双门干一碗!」
「嘿嘿~就憑你们也敢囗出诳语!」
众人只见银光一闪,那名汉子手中酒碗落地,一颗头颅却凌空飞起。
一片惊骇声中,但见一人跃上桌子,头载斗笠,一副钓翁装扮,右手握着一支钓杆。
石尘子颤声道:「你...你就是钓叟?」
「哈哈!你识得老夫,就留你一个全尸吧!」话音刚落,一道银光朝石尘子疾射而去。
石尘子急忙使尽全力挥舞长剑,众人这才看明白,原来钓叟的武器乃是一根银线。
那根柔弱的银线,在钓叟的手中施展开来却是如钢针般凌厉。
数招之後,石尘子已无力招架,钓叟鱼竿一甩,银线朝石尘子天灵盖横掃而去。
耿列正欲出手相助,眼前人影晃动,荆轲人在半空剑出鞘,“叮“的一声,一剑拨开了银线。
耿列禁不住喝釆道:「荆兄弟!好快的剑!」
钓叟斜眼望向荆轲,脸露詫异之色,问道:「阁下何人?」
「荆轲!」说罢提剑朝钓叟疾奔而去,人未至剑如雨罩向钓叟。
「来得好!」钓叟泠笑一声,鱼竿一挥,银线往橫樑一缠盪飞越过荆轲,避开了剑雨。
钓叟双脚刚落地,反手一甩鱼竿,银线宛如无数小蛇往荆轲噬咬。
荆轲也不退让,剑舞如雨般与银线纠缠,众人耳边只传来“叮~叮“脆耳的声响。
钓叟不由喑自心惊,这般仿佛只攻不守的剑招,反而让钓叟有些手足有措。
只因钓叟的武器招数有利于远攻,近身搏斗反而缚手缚脚。
於是荆轲愈接近钓叟就愈佔了上风,众人见状纷纷喝釆助威。
钓叟往後退一步,荆轲则前进两步,须臾之间,钓叟只得狼狈招架而无进攻余地。
荆轲见钓叟出手狠辣,于是剑招尽是杀着,钓叟成名数十载,不想今日却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剑客手下,心中不禁懊恼万分。
眼见荆轲一剑似劈还剌迎面而来,钓叟也顾不得顏面,扔下鱼竿慌忙就地一滾,往桌下一窜躲开剑招。
「罢了,保命要紧,他日再与他算帐吧。」钓叟主意既定,几乎连滾帶爬往外逃去,荆轲正欲提剑追去,只见耿列已双刀在手,一个跟斗拦在钓叟身前。
钓叟狰狞双目喝道:「给老子让开!」
耿列双刀使劲一拍,发出一声巨响,铙是杀人如麻的钓叟也惊出一身冷汗。
耿列朝钓叟大喝道:「老子才是你老子!」
说罢双刀一左一右往钓叟的头颅拍去,可怜钓叟还未反应过来,头颅已遭耿列双刀拍个稀烂。
耿列双刀原来比一般刀厚重,是刀也似铁板,钓叟却再也没有机会看清楚了。
石尘子向荆轲深深一揖迫:「贫道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荆轲还礼道:「大家同处江湖之中,理应互相照应,道长别客气了。」
耿列朗声说道:「各位!看来无双门已听闻盖聂前辈参予此事,咱们也让人盯上了,此地不宜久留,大伙还是早些动身到榆次吧。」
顷刻之间,风来酒肆人去楼空,只留下仍然浑身哆嗦的酒肆老闆与店小二。
荆轲与耿列一人一骑结伴同行,一路上倒也挺投缘,说说笑笑之间,不日已到达了榆次。
耿列看着四周景色,笑道:「在剑圣老人家的地头之上,想必无双门的爪牙也不敢贸然来犯。」
荆轲好奇问道:「耿兄,你可曾见识盖聂老前辈的剑术?」
耿列遗憾说道:「不曾亲眼目睹,听闻盖聂老前辈一招十步一剑,无人能挡啊。」
十步一剑,荆轲听罢不由为之神往不已。
耿列突然认真说道:「荆兄弟,以你今日的造诣,他日的成就必定无可限量啊。。」
突然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从不远处的一片竹林传出。
荆轲和耿列急忙朝竹林奔去。
时值夏季,竹林内却异常阴凉,甚至有些阴森感觉。
映入荆轲与耿列双眼的一幕,让竹林更添恐怖的气氛。
只见石尘子双目圆睁,半截竹子插入咽喉,鲜血兀自从竹子另一端流出。
同行的两个师弟咽喉则被划破而死,道袍染成一片殷红色。
耿列与石尘子相交甚久,见状不禁悲愤大吼:「牛鼻子!你走好,耿列定与你复仇!」
荆轲突然问道:「耿兄,石尘子的武功如何?」
耿列一愣,荆轲又道:「那日见他与钓叟交手,武功虽然一般,但是,总不至于连剑都沒有机会出鞘吧?」
耿列仔细一看,四周並无打斗痕迹,连连点头赞同道:「荆兄弟说得极是,他们显然是毫不防备之下遭人毒手,会是谁呢?」
两人在竹林之中仔细查看,现场亦无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好作罢将石尘子三人埋葬。
耿列在墓前抽出双刀一拍,朗声道:「石尘子,你安心去吧!耿列必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荆轲亦附声道:「道长好走了,荆轲与耿兄必竭尽全力为你复仇。」
一轮明月,皎洁高掛。
耿列早已酣睡多时,荆轲却难以入眠。
荆轲望着窗外的明月,不由自己的想起了月儿,临别时的不捨眼神,依然清晰在脑海萦绕。
「月儿姑娘在韩国不晓得如何了,此刻她在圆月山庄是否也会想起我...」
荆轲辗转反侧,想着想着不禁哑然失笑:「荆轲啊荆轲!明日还不晓得会有何变数,我却尽想着儿女私情...」
荆轲轻叹一声,取剑越窗而去。
月色映照的古松树下,荆轲一遍又一遍演练着剑法,随着心意挥剑,不觉汗已湿透衣襟。
「呵呵...小兄弟剑术不错,是逍遥子的流云剑法啊。」
荆轲回身望去,只见一老者背负双手,腰悬佩剑,面露微笑。
荆轲收剑作揖道:「敢问前辈名号?您识得我爷爷?」
那老者却不答话,笑道:「据我所知,逍遥子並无家室,何来孫子?」
荆轲恭敬道:「实不瞒老前辈,在下幼时双亲早亡,蒙逍遥子不弃庇护,我视为亲爷爷。」
老者点头道:「唔,原来如此,难怪你尽得流云剑法的真传。」
荆轲见老者识得爷爷,亲切感油然而生,问道:「在下荆轲,还不知晓老前辈名号呢?」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虛名不足掛齒,我年少之时与逍遥子前辈有数面之缘,承蒙他老人家指点,至今无缘再求赐教...」
老者陷入回忆当中,双眼望向远方,似有无限感慨。
「呵呵,老朽失礼了,小兄弟啊,他老人家可安好?」
荆轲黯然道:「爷爷他三年前已过世了。」
老者听罢,呆了半晌道:「哦...也快九十高龄了...那时我少年,如今已过六荀,也对啊...」
老者喃喃自语,仰天叹道:「我还盼着老先生赐教一招啊!」
老者突然抽出利剑,向荆轲说道:「小兄弟,老夫这把三尺剑,向你讨教老前辈的流云剑法。」
荆轲忙推辞道:「老前辈不可!晚辈不敢!」
「哈哈!小兄弟是顾虑伤着老夫吗?当今天下,恐怕还没有谁能伤我!」
荆轲暗忖这老者囗气未免过于狂妄,於是作揖道:「既然如此,晚辈多有得罪了。」
说罢一剑斜刺而去,老者也不还剑,待剑将至倏地以两根手指轻轻一拨,那一剑的力道顿时如泥牛入海。
荆轲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那老者一脸不屑道:「谁要你让着,尽管使出你的看家本领!」
荆轲细看那老者,却是气定神闲,好整以暇的候着荆轲出剑。
荆轲见状也就不再犹豫,双足一蹬,人在半空剑如雨,老者双眼闪现一絲光芒,手中剑挥舞如花。
荆轲双足甫落地,剑气撲面而来,急忙中向後一倒,剑尖刺地借势一弹,剑随人旋转,朝那老者反撲而去。
老者却轻淡描写随手挥剑格开,荆轲不由一阵心急,剑招愈使愈快。
老者一边接招一边道:「所谓流云,心如行云,意如流水,心随意动,不急不躁。」
荆轲一听之下,骤然收剑拜服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惭愧之极。」
老者脸露欣慰之情道:「呵呵...孺子可教也,想我少年之时,何尝不也如此...当年挑战逍遥子比剑,老前辈又何曾自私不点化于我。」
「小兄弟请起,待我授你一招,以还故人之情。」
老者说罢运气单脚立地,以脚下为中心旋转,衣衫飘扬,剑已不复见,宛如湍流旋涡。
只听老者道:「行云流水深处,风疾云涌浪奔流!」旋涡之中,三尺利剑如破风而出,老者人与剑仿佛合而为一。
荆轲眨眼之间,老者已立定古松树下,古松树干却多了一个窟窿。
老者缓缓说道:「行云流水之心,至高境界乃形如狂浪,唯心不乱,意不变。」
老者还剑入鞘大笑而去,只听风中传来老者说道:「荆轲,十步一剑,十步一杀,望你好自为之!」
「十步一剑?剑圣盖聂老前辈!」荆轲如梦初醒,却早已不见盖聂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