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和秦风进屋一看,家里只剩几片烂白菜叶子,外加两瓣儿发了黄的大蒜头,只好先去买菜。师徒二人刚出门,拐进一条逼仄的胡同,便见到一幕奇异的场景:
一个小孩正弓着腰,龇着牙,两眼紧盯着对面,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而他的对面正站着他的敌人——一只毛发蓬松,个头巨大,如同小狮子般的大黑狗!
一人一狗就这样对峙着,半晌不动,也不出声,只用目光狠狠地瞪着对手。小虫觉得有趣,便拉住秦风在一旁看热闹。
“汪!”终于有人先发难了——不是狗,而是那小孩!他这一声狗叫,简直能以假乱真,再加上猛地吼上一嗓子,倒把狗吓得打了个哆嗦。
狗毕竟也不是吃素的,回过神来后,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汪汪!”
“汪汪汪!”小孩张牙舞爪,继续挑衅。
“汪汪汪汪!”狗竖起尾巴,不甘落后。
“汪汪汪汪汪!”小孩越战越勇。
“汪汪汪汪汪汪!”狗再接再厉。
……
一人一狗斗得兴起,那小孩干脆往地上一趴,几步爬到狗的跟前,目光与它平视,小小的鼻子几乎与黑湿的狗鼻子相碰:
“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好一场人狗大战!小虫和秦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接着,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小孩突然向前一扑,抱住黑狗的脖颈,一口咬在毛茸茸的狗头上,将脖子一甩。狗痛得惨叫一声,往后一窜,渐渐地,目光由凶狠变得惊惧——这是个什么野兽,好可怕!
小孩呸地一声,吐出满口狗毛,一脸的凶狠和得意。他见狗还直直地瞪着自己,嗷的一声,又要扑上去,忽然脚下一轻,已经被人提了起来。小孩又惊又怒,正准备回头狠狠地瞪那人一眼,一扭头,却怔住了,将他提起来的是个十八九岁,肤白貌美的年轻姑娘,那姑娘穿一身碧绿莹莹的袄子,愈发衬得皮肤雪白,明眸皓齿,再加上她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更是显得清丽动人。
小孩怔怔地看着她,一时竟忘了挣扎。
“别咬,脏得很。”小虫一手提着他的后衣襟,笑吟吟地说。
小孩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忽然变得暴躁起来:“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一面喊,一面乱抓乱踢,狂躁得如同一只凶猛的小兽,只听哧啦一声响,衣襟破了,小孩猝不及防,砰的一声,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小虫看看手中脏兮兮的半块衣襟,又看看地上的小孩,尴尬不已:“那个,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孩一声不吭,爬起来扭头就走,走到胡同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消失在拐弯处。
这时,一直在旁边观望的大黑狗摇着尾巴走过来,亲热地舔了舔小虫的手,一边的秦风早已经是乐不可支:“徒弟,它在感谢你刚才为它‘助阵’呢。”
秦风又朝狗挥挥手:“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用客气啦,狗兄。”
小虫一脸黑线。
大黑狗却仿佛听懂了秦风的话,摇摇尾巴,转身消失在胡同的另一头。
师徒二来到集市上,首先直奔肉摊,挑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正要付钱,小虫大叫一声:“我的钱袋——”左摸摸,右摸摸,忽然垂头丧气道,“不见了。”
小虫记得出来时还摸过钱袋,里面鼓囊囊的,颇有一些银两,怎么走到集市就不见了?若是半路上掉了,一定会发出响动,她与秦风不可能一点知觉都没有,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人偷了!
到底是被谁偷了?师徒二人回想刚才一路走来遇到的人,似乎并没有谁靠近过他们,突然,二人对望一眼,同时想到一个人:
那个小孩!
小虫再仔细一想,那小孩被她提起来后,在空中一阵乱抓乱踢,双手还在她腰间碰了几下……
可恶,竟然敢偷她钱袋!小虫顿时火冒三丈,正当这时,一个小小的人影从人群中闪过,小虫眼尖,一眼认出是刚才的小孩,大喊一声:“小贼哪里跑!”就要去追。秦风早抢在她前面追上去,一手拎住小孩的耳朵,将他拖到到小虫跟前:
“小贼,快把钱袋交出来。”
“钱袋?什么钱袋?”小孩犟着脑袋道。
“嘿,还装傻。”秦风手指一紧,小孩耳朵一阵剧痛,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我没拿你们的钱袋,没拿就是没拿!”
小虫见他两眼泪汪汪的,耳朵又被秦风捏得一片鲜红,不由心软道:“师父,你换一只耳朵,别把他这只耳朵捏坏了。”
“好。”秦风说着,换了另一只耳朵,稍稍一使劲,小孩两只耳朵立刻变得一样红。
“哇!”小孩耐不住痛,一顿嚎啕大哭。
他这一嚎,立刻引来不少人围观,众人不明真相,均对秦风和小虫的“恶劣行径”指指点点,甚至有人蠢蠢欲动,准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小孩趁机嚎得更起劲了:“欺负人啦,欺负人啦,两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啦!”
小虫目瞪口呆:这小孩也太赖皮了吧。
秦风嘿嘿一笑,一手抓住小孩的脚踝,忽地将他倒提起来,就是一阵乱抖,抖得那小孩头昏目胀,差点没翻白眼儿。忽听哗啦一声,一个鼓囊囊的钱袋从小孩身上掉出来。
“是我的钱袋。”小虫顿时喜笑颜开,捡起地上的钱袋,又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脸,“果然是你这小贼偷的。”
原来是场捉贼的戏。众人一看,纷纷摇头叹气,那几个原本想“拔刀相助”的人也立刻退了回去,庆幸地想:还好没出手,不然就尴尬了。
小虫站起身,将钱袋在手中抛了抛,得意地问:“师父,这小贼怎么处理?”
“这还用问。”秦风一脸正气道,“当然是送官。”说完,也不将小孩放下来,倒提了脚就往衙门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