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三人走进,一前两后,快速逼近,踏上小峰。风、卫认识那居前的瘦小老者正是“绿鹦鹉”洪计,而另外两个老者在凌璇雨却不陌生,于是将“天山双鹰”指说予小师叔,心道:“一个花娘子已是应付不来,还有这样三个强敌一起,看来卫儿十之八九难以保全啦!”忽听花娘子的声音轻响耳畔,“喂,大姑娘,开心么?”凌璇雨愕然,道:“什么‘开心’?”花娘子“嗤嗤”一笑,低声说道:“情敌快要没了,大姑娘呀,应该高兴啊!”凌璇雨愠道:“你乌七八糟地胡说什么!”花娘子道:“我呀,是过来人,莫非小女孩儿的小心思,便不懂了么?”
凌璇雨不再理她,反身入屋,取了两柄长剑出来,一手拉起精卫,并肩站在风辟易后面,心道:“难道当真如花娘子所说,方才我的心底深处,有那样些许私情?唉,不管怎样,今日总是同小师叔及卫儿妹妹祸福与共才对!”
那洪计、夏盘、车定三人早有默契,互不招呼,一前,一左,一右,成一个“品”字形,分列风辟易周围,浑然结作相困之势,显是将风辟易视为劲敌对待。
风辟易心下微微冷笑,了无惧意,体内反而有一种热血沸腾的兴奋之感。
花娘子叫道:“洪兄呀,你要的人儿,妹子已帮你找到了,余下的银子呢?拿来吧!”洪计道:“多多有劳花夫人,洪某在此多谢。所余的酬劳,自是不敢亏欠夫人,只是······”花娘子道:“只是什么?哟,洪兄呀,区区三千两银子,别是想赖妹子的吧?”洪计对于花娘子极为忌惮,干笑两声,道:“岂敢,岂敢!不过,一来洪某随身哪里带得如此大量白银(唐代还没有票据流通,直到北宋,民间才出现了一种名为“交子”的纸币,渐渐演化为官方发行)······”花娘子道:“金啊,玉啊的,妹子呀,更喜欢!用来折价,也是很好啊!”
洪计并不理睬花娘子的话茬,续道:“其二,本是请花夫人将精卫姑娘交予洪某····”花娘子打个哈哈:“小姑娘呀,就在这儿!你们三个大男人,摆出这大阵仗,还用妹子献丑么?妹子呀,只有瞧瞧的份儿了吧?”
洪计心道:“事到如今,以我和天山双鹰之力,难不成还对付不下一个风辟易?”当下接道:“花夫人说笑了。如此便请夫人代为掠阵,可好?”
花娘子拉长了声调:“好-----只要不少妹子的银子,洪兄呀,怎说怎好!”扭动腰身,真真闪开一旁。
洪计与风辟易正面对视,想起先前剑创之痛,心下恨毒,暂不发作,道:“秀姑呢,她怎么不在此地?”
风辟易一愣,心道:“秀姑?谁是‘秀姑’?啊,想是婆婆的名字。”未及作答,已听精卫叫道:“不是你害了婆婆么?还装腔作势地干什么!”
洪计惊道:“什么?秀姑······遇害?什么时候的事?”精卫泣道:“婆婆那好的人,向来同人无仇无怨,只有你,只有你会害她!”洪计急道:“我······我实在不知啊!自从年初扶风路上一别,此大半年间,洪某四处寻找,却一直未见你们,何谈相害?何况······何况······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风、凌二人观看洪计神情不似作伪,大感惊诧。便是与洪计同来的天山双鹰也是莫名其妙,而花娘子更是饶有趣味地看着。
凌璇雨见精卫情绪激动,一时语不成声,便将婆婆失踪、风辟易半夜搜救无果之事述说,只是故意略去燕成男不提。洪计听后,眼光向花娘子转去。
花娘子笑道:“洪兄呀,那位‘秀姑’的住处,是妹子寻着告你不假。可是什么‘秀姑’呢,妹子却不认识。多余的事儿,妹子也不会去做,是不是,洪兄?”洪计尴尬一笑:“嘿嘿,夫人最为讲究诚信,这次之后,咱们还有大生意合作。此时此地,洪某焉敢相疑花夫人?”
只见精卫纤指指向洪计:“如非是你逼迫,婆婆和我在太白山中,日子过的好好地,哪里会有此事?你说,是不是你害了婆婆?”洪计默然。众人均想:“这小姑娘的话不无道理,阎婆婆生死不明,到今天的境地,归根结底,洪计脱不了干系。”
洪计沉默片刻,道:“唉,那时她若听了我的话,便也不会有以后许多事了······她那人就是执拗!”言下之意,原是怪阎婆婆不肯顺从。风辟易冷冷“哼”了一声。洪计自顾说道:“她总以为我所想所为都是错的。其实卫姑娘跟将洪某去了,对于卫姑娘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凌璇雨心下一动,上前一步,“洪前辈,晚辈姓凌,家父是长安凌齐。七年之前,在渭水大会上随侍家父,拜识洪前辈一面。那次大会,洪前辈展示飞身擒雀,雀跃于掌心而不能飞的绝技,令群雄惊叹,晚辈至今记忆犹新。”
洪计的精神尽数集中在风、卫二人身上,起初并未注意凌璇雨,只是凌璇雨方才说的乃他生平最得意之事,而“儒侠”凌齐的名声更是响亮,便道:“原来是凌大侠的女公子。那时姑娘不过十岁出头儿吧?”
凌璇雨道:“是啊!洪前辈,晚辈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不知前辈方不方便?”洪计秉性多疑,略一犹豫,便听花娘子叫道:“哟,大姑娘,好甜的嘴儿啊!‘前辈’长,‘前辈’短的,让洪兄呀,怎好意思不应?”
洪计只得说道:“凌姑娘请问,但能答得,洪某自不相瞒。”凌璇雨道:“晚辈看洪前辈举止,亦是性情中人,关切婆婆安危,尽是真情真意。这样一来,晚辈可不大明白了。”洪计长吁一声:“唉,洪某与秀姑本是同门,她长一年,乃是师姐······”又听花娘子媚声一笑:“师姐师弟,好成一对儿!洪兄呀,老皮老脸了,还怕羞么?”
凌璇雨道:“如此说来,洪前辈也算是卫儿的长辈,自然不会做些对婆婆和卫儿大大不利之事,是也不是?”
洪计道:“凌姑娘是个明白人——不错,当初秀姑若肯依从洪某的主意,那是对大家有益。”凌璇雨微微叹息:“可惜!怪只怪婆婆过于执拗,不通情理,不识大局吧!”风辟易心下奇道:“怎么璇儿指摘起婆婆的不是?”精卫更加不悦。洪计道:“姑娘说的过了。也不能全然怪她,立场有异,各为其主,各尽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