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府曹公巷,一家普通的民家小院中。
“哎哎,左边一点,对,对,过了过了,右一点。”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的大户官宦人家的家丁对着另一个正在挂灯笼的家丁喊道。
只见整个小院中张灯结彩,家丁和丫鬟们进进出出地张罗着巨细事务。
小院中到处贴满了大红色的“囍”字贴纸,看起非常热闹。
而在小院里面主屋中,端坐着一个脸颊清丽脱俗、却抹上了红妆的女子,只见她身着喜服,头上插着许多奢侈的头饰,看起来却是清丽与娇媚的完美结合。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语寒。
只是她现在神色清冷,默默地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花容月貌的脸上没有半分要出嫁的喜色,任凭身后的两个丫鬟侍弄着她的头发。
“你们两个先退下吧”语寒说,仍然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是。”两个丫鬟乖巧地应了一声,就推门出去了。
语寒默然不语,转身望向窗外,心中默念,“你可一定要来啊!”
就在语寒望着窗外的秋叶入神的时候,刚刚才出去的丫鬟却敲门,用有些催促的语气说,“语寒小姐,迎亲的队伍来了,您赶紧准备好。”
语寒捡起来放在一旁的红盖头,轻轻推开了门,对侍立在门前的两个丫鬟点了点头。语寒自己把盖头盖上,然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小院内堂。
而此时在语寒家门外,不知从何而来的宾客已经围了个满满当当。
“来了,来了!”不懂事的小孩呼喊起来。
“迎亲的队伍来咯!”这是女方家负责吆喝的人开始吆喝起来。
这时候只见街尽头处一个中年胖子穿着吉服,正是朱勔,他的身后跟着一红色的轿子慢慢靠近,抬着轿子的轿夫都踩着节奏吭哧吭哧地摇晃着轿子而来。
听到这边的吆喝声,轿子周围跟着的乐师在另一声吆喝声“起乐”中,也奏起乐来。
丝竹管弦齐声作响,还伴有敲锣打鼓乒乒乓乓,叮叮咚咚的声音。一时间喜乐的气氛甚嚣尘上。
围观的宾客也齐声叫起好来,小孩们欢快地在人群中穿梭。
抬着过来的轿子却是走得挺有规律,抬轿的轿夫走得摇头晃脑,却是进三步退一步,迈着四方步摇着过来。
跟随着的乐师们也不甘示弱,吹唢呐的脸红脖子粗,敲锣得手摆个不停,大鼓的瞪大了眼睛捶个欢实。
不知道的,怎以为是哪家达官贵人看上了民家的姑娘,这是明媒正娶来了。
闹腾了好一会,骑着马的朱勔和轿子才摇到了语寒家门口,这时候不知道朱勔在哪找到语寒的“娘家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轿子一到门口,“娘家人”迎入了队伍,乐师、轿夫、还有随行的其他迎亲人乐乐呵呵地受了同样是朱勔请来的“娘家人”的酒、茶招待,还得到了一些彩色丝绸和小饰物作为礼物。
吃饱喝足之后,满心欢喜的乐师们再次开始演奏起来,吹拉弹唱好不快活。
这一回啊,却是催促新娘赶快上轿。
这时候,被两个丫鬟搀扶着的语寒,却是在这样怪异的欢乐气氛中走了出来。
而鲜艳的红盖头下,语寒却是早已哭得梨花带雨,却只能生生憋住了哭声,仔细看都只能看出新娘双肩微微地抽动。
乐声中,请来的“娘家人”再一次整理语寒漂亮的裙裾,像是语重心长地重复着叮嘱的话语,不知道内情的外人只觉得此番情景好不感人!
其中一个中年胖妇开始用特殊的曲调哼唱起来,“谨听尔父母之言……夙夜无衍……!”
这时候,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朱勔,嚣张地放声大笑,“哈哈哈,这些繁文缛节就不消了,人能娶回去就成了!”
这下听了朱勔这句话,准备上来“讨赏”的所谓媒人也收了兴致,乖乖地站着,准备上来讨糖吃的小孩也各自被自己的家长叫住了。
“走也!”朱勔翻身下马,疾步走到还在慢慢踱步的御寒面前,大笑一声,然后就弯身把语寒抱了起来,“娘子,随我来!”
猝不及防的语寒只得娇呼一声,却奈何柔弱的身板对抗不过朱勔的蛮力,只得被他抱入怀中。
朱勔带着一副志得意满的笑容,然后将语寒抱进了花轿之后,拉下花轿的幕帘。
环视了一下被请来做戏的各位“群众演员”之后,朱勔又挤着满脸的横肉,露出一个极端难看的笑容,转身蹬了下马镫,就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回府!”
待朱勔走远,“群众演员”们都在一个家丁那里或多或少拿了一些碎银子之后,就各自散去了,这样倒不是他们都想为了这一点碎银子在这演习大半天,而是实在摄于朱勔的淫威。
朱勔这一路上,自然是少不得吹吹打打。走过了平江府正街时,不少平江府内的百姓都悄悄躲在自己门后,看着朱勔这庞大的迎亲队伍,而后却是不约而同地感叹不知是哪一家的姑娘又遭了这厮毒手。
平江府内的百姓对朱勔搞的这一番做派却也是见怪不怪了,估计朱勔是少不得在这平江府做这些周折。
到了朱勔自己的府邸门前,这里自然又是不少的民众围了一大圈。
朱勔又故伎重演,下马来,又把惊魂未定的语寒从花轿中抱了出来,一脸狞笑地抱着语寒从人群留下的夹道中进了府门。
朱勔这一次娶亲,却是又把这东南一带的州官及以下官员,请了个遍。
看着朱勔一脸狞笑地进了府门,门外前来送礼的官员们才议论开来。
“这回大人送的什么?”其中一个五品官员对着旁边站着的七品官员问。
“回禀大人啊,前几回下官把家里面能送的东西全部送给了防御使大人,这回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玩意了,也就备了一点银子。朱大人娶妾也忒多了……”七品官员面露难色地回答。
“嘘,大人小点声,以免被听见了……”五品官员赶紧做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立马装作一本正经地,不在发言了。
还处于一种狂喜状态下的朱勔自然不知道这些,他抱着语寒兴冲冲地直奔府院的主堂而去。
家丁和丫鬟们纷纷赶紧给这位正在兴头上的爷让路,避让在一旁低头静默。
朱勔抱着语寒进了主堂,终于舍得把她放下来,朱勔把语寒放下之后,双手正了正衣冠,然后哈哈大笑,“父亲,孩儿回来了!”
主堂上端坐的却正是朱勔的父亲朱冲,朱冲与朱勔刚刚相反,却是矍铄削瘦,端坐在堂上,也是满脸喜色,“甚好,甚好,勔儿还且多多为我朱家开枝散叶,哈哈哈。”
看长相也许不能确定两人是父子,但是一张口就不难发现两人的语气神态如出一辙。
朱冲旁边坐着一个********,静静地看着语寒伫立在堂前,眼中居然透出了一丝丝怜悯,估计是有点同病相怜、感同身受的意味。
也许在很多年前的某一天,********也是这样被活生生地抱进了朱家的门槛,然后幸好运气不错,等死了其他的长房,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又坐上了这老夫人的位置。
语寒听了朱冲这个老不尊没羞没臊的语言之后,被盖在红盖头下面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要是朱勔此时摘了这盖头的话,就会发现在清丽的脸庞上染上了两团有人的红晕,煞是好看。
“父亲,孩儿可曾省了那些繁文缛节,直接拜堂成亲?”朱勔脸上的嚣张之色丝毫未减,朱冲却对自己儿子这种看似不孝的表现却是熟视无睹。
朱冲点了点头,笑了一声,说,“开始吧。”
听到老太爷这句话之后,侍立在一旁很久了的媒婆,就走向前来,充当司仪。
而就在这时,已经忍不可忍的语寒,一下子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
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配合着窈窕婀娜的盈盈身姿,顿时把包括朱冲在内堂内所有雌性生物惊了个艳。
“我是被逼的!”语寒如同天籁一般的嗓音此时也是有点走了样,声音中尽是凄厉。
这下,前来观礼的一众宾客全都一阵哗然,这是什么个情况?
朱勔父子的笑脸几乎就在语寒开口呼喊的一瞬间立刻黑了下来,朱勔咬了咬牙,语气生硬地说,“娘子,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语寒对朱勔心生惧怕,但是却更不愿意跟他拜了堂,一旦拜了堂,就万事休矣。
“我是被朱勔抢来的!”语寒凄厉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这下所有宾客全都调过了头,齐刷刷地看向了脸上青紫飞速变化的朱勔。
“娘子,为夫可是好好对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朱勔倒也没好在众宾客面前撕破了脸皮,只是沉声地威胁语寒。
朱冲老头儿削瘦的脸上脸皮一绷,露出了嶙峋的颧骨,显得煞是可怕。
语寒见这番情况,从头上抽下一根头簪,将头簪尖对准了自己洁白如玉的脖颈,决然地说,“你们别逼我!”
“没有人能逼你!”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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