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一声悲号,本已经四下逃散的胡狼们又停住脚步,掉头转身杀了回来,灌木丛中传来一片哗哗哗的异响。
来的好,寒羽“吼”的闷哼了一声,拽住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将狼王的整个身体都抡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狼王半空中翻滚着,和迎面扑上来的两只胡狼碰撞在一起,发出如同被火红烙铁烫到的几声哀嚎,继而重重摔落在地上。
还没等它们爬起来,寒羽箭步冲了过去,先是飞脚大力把一只胡狼踢飞,又踩住了另一只胡狼的脑袋,身子向下一沉。那胡狼扭曲了几下身体,嘴中流出一摊黑血,抽搐两下就不动了。狼王此时已经斗志尽失,只想快快逃命,而寒羽满腔忿怒正无处发泄,哪里会轻易的放过它。那铁拳带着呼呼破空之声,如飞火流星般砸在狼王的脊背上,咔嚓,狼王的脊柱刹那断为两截。
铁臂钢拳一旦发动,双臂坚硬如玄铁,就算是半尺厚的水泥墙面,寒羽亦能一拳捣个窟窿,这样的强攻,又岂非胡狼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狼王被一拳打断了脊柱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而寒羽却并不解气,抡着拳头继续雨点般猛砸狼头,直到把狼王的脑袋砸成稀烂,深深的凹陷进泥土之中。
良久,寒羽缓缓的站直了身体,双臂下垂,狼血顺着那拳头向下流淌着,滴答滴答,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一摊污红。皎洁月光把寒羽的身体镀上一层亮银,让他看上去竟有一丝说不出的狰狞与可怖。
而其他的那些胡狼,躲在远远的灌木丛中,一双双眼睛在黑幕中如同小红灯泡似的闪烁着,却早已失去了凶意。尽管它们只是野兽,但也懂得强敌莫犯的道理。此时看到首领已死,哪里还敢恋战,纷纷像败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落荒而逃,顷刻间便散了干干净净。
营地恢复到一片沉寂中,只有夜风穿过丛林时所发出的阵阵呜鸣。寒羽卸去周身脉气,这才感觉,因为过度的消耗能量,此时手臂如同灌铅一般,沉重的难以抬起。
冷静了片刻,寒羽开始清理营地。一共找出了十八具尸体,寒羽把他们并排横放在营地中央的广场上,一具一具的仔细查看过去。从尸体的腐败程度上来看,这场灾难似乎是发生在二十天之前的某天。而尸体上满身的弹孔则传递给寒羽一个信息,蛇眼佣兵团的营地,曾经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激战。
尸体被山猫、胡狼那样的野兽噬咬得面目全非、残缺不堪,寒羽花了很长的时间去一一辨认他们的身份。火鸡,雷神,圣诞帽,小丑……看着昔日战友兄弟的惨状,寒羽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膛里开始结冰。数到第十四具尸体的时候,他的心仿佛被毒蜂蛰了似的,一下便紧缩了。尽管面孔依然完全无法辨认,可下巴上那小撮银白的胡子,赫然跃进了寒羽的眼帘。
那是蛇眼佣兵团的老大,自己当做大哥一样看待的人——酋长……
“团长,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干的??”寒羽的瞳仁可怕的收缩着,疯了似的怒吼起来。
忽然,寒羽注意到,酋长的拳头攥的死死的,似乎握着一个什么东西。他用力把酋长的手掌掰开,从那掌心拿起一个混合着干涸的血痂和泥土的黑乎乎的东西。那是一个徽章,两个等边三角形,一上一下连锁成六角星的形状,六角星的中央,则是一个凸起的骷髅。
寒羽认识这枚徽章,那是骷髅血佣兵团的标志,而骷髅血佣兵团的团长,正是上次在亚比亚斯钻石矿洞所遭遇的那伙佣兵的首领——贪狼。贪狼不是死了么?难道这是骷髅血佣兵团所针对蛇眼展开的复仇行动?寒羽的双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酋长胸前的口袋中似乎装有什么东西,寒羽把扣子解开,从里面掏出一个皮夹子。寒羽记得,三个月前,当自己向酋长告假回国时,酋长曾经把这个皮夹子给他看过。里面除了有一些钞票,更珍贵的是,里面有一张酋长的全家福照片。
寒羽把钱包打开,那照片依然还在,只是一大半都被鲜血所浸湿干涸了,呈现出触目惊心的一片血红。照片上的酋长,依然笑得还是那么灿烂,只不过,这种笑容却再也浮现不到他的脸上了。寒羽不禁感到心酸不已。他站起身,出于某种目的,把那钱包装进了自己裤兜。
寒羽清晰的记得,蛇眼佣兵团一共有二十七名成员,门牙、思密达在矿洞激战中被贪狼打死,还有二十五名成员。哦对了,再加上疯神被酋长一枪爆头,那也应该有二十四人才对。而此时只有十八具尸体,除了自己站在这里,还有五人到哪里去了。
令寒羽感到些许欣慰的是,邹大军竟是那消失五人其中的一个,他不在这十八具尸体之内,那说明,他也许还活着。是逃散了?还是被骷髅血佣兵团的人所俘虏?这一切的一切,寒羽不得而知。沉思了片刻之后,寒羽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先找到骷髅血佣兵团的营地,或者成员,然后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黑钻,对了,那枚鸽蛋黑钻……
寒羽向酋长的帐篷走去,他记得临走之前,看到酋长把那枚黑钻放进了一个保险箱里。帐篷还在,只不过被整个掀到了一边,上面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孔。很快,寒羽发现了那个保险箱,它就随意的散落在地上。不过,那保险箱已经被打开了,是用氧焊切割而开的,被野蛮的从中间分成了两半。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剩下。
难道一切的发生,都是源起那枚钻石么?而现在那枚黑钻,又在谁的手里呢?寒羽不由想起那个邪恶的名字——厄运之星,看来,所拥有它的人确实是受到了命运之神的诅咒。寒羽突然想到,营地是没有氧焊器材的,看来敌人是有备而来。而且,敌人甚至知道那枚黑钻被酋长放在一个保险箱内,难道是蛇眼出了内鬼?
还有一个问题在他脑海里跳跃了一下,为什么营地里除了蛇眼成员的尸体,就找不到其他的死人了。难道说一场激战过后,蛇眼被团灭而对方却没有任何死伤么?这种情况,应该不可能发生吧。不管怎么说,蛇眼的佣兵也算是实战经验丰富了,怎么可能被如此轻易的全体灭掉呢?对方肯定也是有严重的伤亡的,应该来说,至少与蛇眼的死亡人数达到一比一的比例。那只有一种解释,对方为了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把死去的同伙转移处理了。究竟是不是骷髅血佣兵全的人所为呢?寒羽陷入到一种深深的迷茫之中。
甩了甩头,寒羽感觉自己要被这些疑问折磨疯了。他找来一把工兵铲,在营地的中央,开始挖坑,不停的挖,一共挖了十八个。每挖好一个,就将一具战友的尸体放进坑内,再铲土细细的掩埋。做这件事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着邹大军是否还活着。如果邹大军出了任何意外的话,他发誓,就算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把偷袭蛇眼营地的所有人给翻出来,让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掩埋好所有的同伴,天色已经蒙蒙发亮了。寒羽感觉自己累极了,他靠在酋长的那口新坟上,昏昏然睡了过去。
寒羽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在睡梦中,他被一团雾气所包围,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伸直了双臂,摸索着向前走去。隐隐的,白雾中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寒羽喊了一声,大军?可那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站在那里。寒羽向人影走去,可像是永远都走不到那人的跟前,人影总是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寒羽开始飞奔起来。
须臾间,迷雾忽地消散,这时寒羽发现,自己的四周都是人,都是那些曾经被自己杀死的人。他们冲着寒羽冷笑,那笑声重叠交织在一起,直穿寒羽的耳膜。哗啦啦一阵响动,那些人从背后拽出枪来,把枪口纷纷对准了寒羽,而寒羽发现此时自己手中,竟然是手无寸铁。他试图启动异能,而异能却不知为何失效了。
寒羽急的满头是汗。
枪声骤然响起,来自于四面八方,子弹呼啸着击穿了寒羽的身体,把他打的血肉横飞,支离破碎……
啊——
寒羽惊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似的,大口的喘着粗气。定神一看,自己还在营地中,而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是做了场噩梦。他一直很讽刺那些在电影中出现被恶梦吓醒的桥段,他觉得那很夸张,可今天自己竟然亲生经历了一次。
原来人真的会被噩梦中的情景所吓醒,这次他完全相信了。
温暖的阳光自云的间隙布满了落叶堆积的地面,许多纤细的尘埃在光中凌乱飞舞。寒羽沉思了一会儿,认为自己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他开始大步向营地外的密林中走去,没有回头。
大军,兄弟来救你了。如果,你还活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