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你可别吓着。”村长严肃的说。
“宝叔没事,你说吧。”寒羽心想,宝叔还真小瞧自己了,这些年当雇佣兵,啥样的死人没见过,还能把我给吓住了?
村长鼓着眼睛道:“后来吧,我就把鞋脱下来,去撵那耗子,想把它给赶出去。没想到那大耗子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最后竟然爬到了老爹的身上。我手里举着鞋,也不敢打啊,打了那就是对老爹的不敬,你说是不是?”
寒羽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猜怎么着?那耗子跟成了精似的,知道我不敢打它,就前爪离地,坐在老爹的身上跟我示威,吱吱吱一个劲儿的叫。我就大吼了一声,想把它给吓跑,那耗子噌的一下,竟然钻进老爹的嘴里去了。”
寒羽大惊,啊的一声。
村长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当时的情景:“哎呀当时给我吓的,都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看到老爹的嗓子眼一会儿就鼓起来了,还向下移动着,应该是那耗子在里面爬。我是彻底没主意了,心想这成精的耗子,该不会把老爹给啃了吃了吧?正发呆呢,看到老爹的喉咙里又鼓起来了,这次却是由下往上的,我知道,那耗子呼吸不到空气,憋不住了,这回是爬出来了。猜的果然不假,老爹嘴巴一张,那耗子就跳出来了,嘴里还叼这个绿油油的物件。我赶了两圈,耗子从门缝溜到了外面,再也找不着了,然后,地上就多了这么个玩意。”村长朝那玉佩怒了努嘴。
寒羽都听傻了,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竟然在老爹身上,还会出现这样的怪事。
村长又说了:“本来吧,我是想着把那戒指和玉佩,一起跟老爹埋了,给他做个陪葬。后来一想,不行,这两件东西说不定是个稀罕物,要是就这么埋了,还真可惜了,干脆等小羽子回来,留给他吧,也算是老爹给他留下的一点念想。就这么,我把这两件东西给留了下来,加上那个古里古怪的铜箱子,一共就是这么三样,现在我全都交给你了,至于该怎么处理,小羽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又寒暄了几句,村长准备回去了。寒羽突然想起个事来,从身后叫住村长道:“宝叔,还有一件事我要和您商量一下。”
村长回过头:“什么事?”
寒羽从兜里掏出钱包来,抽出一厚叠钞票,大致的点了一下,塞到村长手里。
村长避让了一下:“小羽子,你这是干什么?”
寒羽沉吟道:“老爹走的时候,我也没在身边,都是乡亲们帮忙,老爹才得以入土为安,我心里感到特过意不去。这里是差不多两万块钱,还麻烦宝叔,请人在村里杀些牛羊,备些烟酒,置个十来桌酒席,我想请老乡们一起吃个饭,也好借此答谢乡亲们的深情厚谊,宝叔您看合适么?若是这些钱不够的话,我身上有银行卡,去县城里随时可取……”
村长连声说道:“够了够了,两万块是不是太多了一点,不需要那么多钱的。”
寒羽立即说道:“若是置办完酒宴还有多余的钱,就请个戏班子,来咱们村唱几天大戏,让乡亲们好好热闹热闹。”
村长笑逐颜开的说:“还是小羽子会来事儿,行,那就按你说的办,嘿嘿。”
村长离开之后,寒羽呆坐了一会儿,不由拿起老爹的遗物,顿生睹物思人之情。那戒指没什么稀奇的,他便随手套在左手中指上。那玉佩虽来历诡异,可寒羽看了半天,也并未发现有任何的特别之处,于是也细细收好。而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那神秘的青铜箱子了。
寒羽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摆弄那箱子,他试图推动那些铜片,使凌乱的图案拼凑成一个整体。不知不觉中,几个小时过去了,他终于放弃了坚持下去的想法,因为他发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一,原来的整幅图案,究竟是甚么,寒羽根本不知道,使他在拼凑之际,绝无依据。
第二,那九十九块铜片,并不是可以自由取出来,而是只能利用那唯一的空格,作为转圜的余地。所以,要使其中的一片,和另一片拼凑在一起,便要经过极其繁复的手续。而铜片一共有九十九片之多,寒羽没有任何办法使它们一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寒羽曾经试图以启动异能的方式去打开铜箱子,可唯恐损坏到箱内的未知物体,只好又打消了这个冲动的念头。
他开始细心观察那铜箱子,发现在那箱子的其他五面,都有着浮雕,人像、兽相都有,线条浑厚拙朴。而在箱子两侧,则有两只铜环,铜环上铭刻着一些古老的文字,像是篆文,或者甲骨文。
当然,寒羽并不认识这些文字,但是心灵碰撞之间,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谁?漠紫嫣。
漠紫嫣曾经说过自己是学习历史的,对考古也有着一定的研究,也许她知道这上面的图案和文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寒羽不由的升起一股冲动,想要立即给漠紫嫣打电话。在飞机上,漠紫嫣给他留下的联系方式,还安静的躺在寒羽的上衣口袋里。可寒羽掏出手机之后,却又迟疑了,并未立即拨打那个号码。
因为漠紫嫣远在燕京,光凭在电话里形容,是无法把那些图案和文字弄清楚的。起码也要把那铜箱子当面给漠紫嫣看过之后,才有可能了解到它背后隐藏的秘密。
最后寒羽决定,等三个月守灵结束后,自己返回L国,路经燕京,稍事停留,再和漠紫嫣详谈此事。
下午,寒羽在村里的杂货铺子,买来一些诸如斧子和木锯之类的工具,然后回到老爹的坟冢旁,开始动手搭建简易木屋。寒羽野外生存能力极强,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就这样,差不多花了两天的功夫,一座别致新颖的小木屋便在他手中诞生了。那木屋看似简单粗糙,实际上却大有讲究。其材料全部是取自天然的树干、树皮和枝叶,采用榫接建造,主结构交错连接,具有很好的稳定性。
寒羽又从老屋中搬来一些锅碗瓢盆以及炉灶等生活必须品,显然是准备较为长时间的在这里生活了。为老爹守灵三个月,这是他对老爹的承诺和忏悔,他说到做到。
好在这里距离村寨也不算太远,以寒羽的脚力半小时的步行即可走到,每周只需抽点时间买些油米蔬菜回来,便可解决温饱,生活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招待乡亲们的酒宴,村长也都帮着张罗好了。这天傍晚,村东头的晒谷场上摆起了流水席,全村七十多户二百来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到齐了,围着方桌圆桌坐下,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寒羽作为主角,今天自然不能缺席。简短扼要的说了些感谢乡亲们的话,寒羽把话语权交给了村长,于是村长开始长篇大论起来。从缅怀老爹的生前,到展望本村的未来,吧啦吧啦,绵绵不绝。
直到天快黑透了,一个厨子壮着胆子跑上去,凑到村长耳边嘀咕道,宝叔,是不是可以开席了,菜都回锅了两回了。这时村长方才大手一挥,很有气势的说道,今天感触很深啊,想表达的内容也很丰富,但因为时间有限,暂时就说这么多吧。我现在正式宣布,老爹同志殡葬答谢酒会,现在正式开席……
哗——
一片碗筷碰撞之声顿时响起,盖过了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回到后山坟冢木屋,已经是深夜了。寒羽今晚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就是不停的喝酒,喝酒,喝酒……山里人自酿的杂粮酒,带着一丝特有的野性,辛辣而劲烈。寒羽以海碗为容,二十来桌一一敬过来,少说也是两三斤下肚。虽不至醉,但也颇有头重脚轻之感,一路上他是踉跄而归,不知道摔倒了几回。
当人醉酒之时总有失态之举,寒羽自然也不例外。此时酒劲一上来,他只感浑身燥热,便将上衣脱个精光,抱着老爹的墓碑嚎啕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光是哭还不足以发泄内心的情绪,寒羽哭着哭着,便借着酒劲骂开了。
“你个老东西,呜呜,你要死我不拦着你,呜呜,可你怎么着也得等我回来看你一眼啊,呜呜,你咋的就说死就死了呢?呜呜呜……”
就这样,寒羽哭一阵,累了,歇一阵,再骂会儿,又傻笑一阵,然后再接着哭,如此反复,周而复始,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酒气散去大半,趴在墓碑前几欲昏沉沉的睡去。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臭小子,你骂好了?不骂了?”
寒羽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看四周,啥也没有,只有夜风吹得林子哗哗作响。楞了好一阵儿,他向木屋走去,心想自己多半是喝多了,出现了幻听。
可抬脚没走了几步,那说话声又响起来了。
“臭小子,老爹一个人在下面好孤单啊,你来陪陪我呗……”
声音无比清晰的回荡在寒羽耳边,而且那分明就是老爹的声音。寒羽吓的汗毛一根根竖起,大叫一声:“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