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承我姥爷,也可以说是我姥爷遗传的我。
我姥爷和我都是通灵人。
所谓通灵便是人的第六感特别强,能感应到这个世界上一些不为世人所见的东西,而这种第六感较强能作为人和灵体沟通桥梁的人便是通灵人,再简单明了的解释一下,就是活见鬼。
通灵这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而我家是隔代遗传,并且传男不传女。说来有些不可思议,可经过几代的论证,我家上几代的通灵人都是这样,要么是爷爷遗传孙子,要么就是姥爷遗传外孙,并且每代人就只有那么一个人能遗传到这种能力。而我却奇迹般的打破了这一传统,成为了家族有史以来唯一的一位女性通灵人。
诸位不要以为拥有通灵能力就跟超人似得,其实被遗传上这种能力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毕竟见鬼真的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老是跟何青抱怨我的命不好,总是能遇到各种怪事。何青却一语道破天机,他说不是我总能遇见怪事,而是大家知道我能通灵,一遇到怪事就想起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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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前我接到何青的电话,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让我在家等他。可我等来等去,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门铃才响。
“快,凌子有什么吃的没?可饿死我了。”
何青刚一进门就扔下手中的背包直奔冰箱。我把他随手扔在地上的背包放好,转身回到茶几旁坐下。
何青从冰箱里拿出一桶方便面,砰地一声把冰箱门摔上了。
“你丫的轻点,我家冰箱和你没仇。”我瞪了他一眼喊道。
何青真的是饿极了,也顾不得跟我斗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饮水机边接了点开水把面泡上,这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等面条泡好他便连汤带水的把面吞下了肚。
吃完最后一口面,何青这才望向我开口说道:“凌子,我妹出事儿了。”
“啊?”
“我说我妹出事儿了。”
我皱了皱眉,何青这小子平日里嘻嘻哈哈,很少有眼前这么正经的时候,我看了他好几眼,没有察觉到一丝纰漏,确定丫的不是在拿我消遣,这才正色问道:“你哪个妹?什么事?”
“哎,说来可就话长了。”何青一边抓起茶几上的饼干往嘴里忙活,一边接着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个叫俏儿的堂妹?”
我点点头,他说的俏儿,以前从老家来沈阳,何青没少带她来找我。那丫头个子不高,长得小巧玲珑,能说会道很讨人喜欢。
“哎,俏儿那丫头去年自己处了个对象,我三叔嫌男方家是外地的一直就不怎么同意。可后来俏儿怀孕了,老爷子心疼闺女,也就点了头。谁知道,匆匆办了婚礼,俏儿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那小子却突然要离婚,怎么劝也劝不住。俏儿气得要死,倔脾气一上来,在那小子走的第天就自己跑到医院去把孩子给引产了。”
我听得直咧嘴,这情节都快赶上电视剧了。
“本来吧,俏儿被甩了,只能说这丫头遇人不淑识人不明,我说的事儿,还不是俏儿的事儿,而是俏儿引掉的这孩子……”
“那孩子不是引产了么?”我诧异,一个怀了一半就被引掉了的死孩子能出什么事儿?
何青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是引产了,可谁知道,从把那孩子引掉开始俏儿就一直睡不着觉,只说一闭眼就看见个血淋淋的胎儿喊她,到现在都快半个月了,我三叔在老家找人给看过,说是引掉那孩子的婴灵缠上了俏儿,俏儿被折腾的够呛,可送也送过了,该怎么闹腾还怎么闹腾,没办法我只能跑来找你了。”
听罢他的话,我蹙起了眉,闷头不语。
见我闷头不吱声,何青急了。“我说你倒是说句话。这该怎么办那?”
我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急,想了想这才说道:“按说魂魄在婴儿出生前才会赶来投胎,六个来月的胎儿还没长成,还不到有魂魄来投胎的时候,除非,是有游魂早早就盯上了俏儿肚里的孩子,俏儿怀了一半把孩子打了,那魂魄起了怨气,这才缠上了俏儿。”
“那这怎么办?”
“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我没看见俏儿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不好定论。”
“凌子,我跟你说,俏儿这丫头我一直都当亲妹子看,这事儿无论如何你也得管。”
“你的事我什么时候看着不管过?”
“嘿嘿这倒是,那咱先出去吃口饭,然后马上就走。”
何青急匆匆的拽着我出了门,我们在小区外的饭馆要了俩菜,一人捧着碗米饭填饱了肚子就钻进了何青的车,向他三叔家赶了过去。
一上高速何青就把车开得飞快,我心中开始隐隐升起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们出门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了。虽说夏天天长,可跑了几个小时的路,天也黑的透透的了。
“还得多长时间?”我打了个哈欠问道。
“你要是困就先睡会儿,怎么着也得再有一个半小时才到。”
“那我可睡了。”我把座椅放平,勉强找了个比较舒服的睡姿躺了下来。话说,不是我不想替换一下何青,可我长这么大什么事儿都不是问题,唯独这开车实在是怎么学都没学会。用何青的话说就是笨的无可救药,抓只猪扔车上都能比我开的好。虽然我对他这观点持绝对反对态度,可我一直努力学,还是开的顾头不顾腚,就更别说拿到驾照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人拍醒了。睁眼正好看见何青那张大脸和车外的漫天星斗。
“哎呦,睡着了。”我赶忙爬起来,揉揉眼睛下了车。
“三叔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凌子,你别看她年轻,可是有真本事的……”
“行了,你别在这悬了,赶快的,带我去看看俏儿。”我打断了何青吹嘘味儿十足的介绍,催促道。
不等何青说话,他身旁站着的中年汉子客套了两句便急急忙忙的把我们往屋里请。
俏儿的家是典型的东北农村房子,三间瓦房何青三叔老两口住东屋,俏儿住在西屋,推开西屋的门,一个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迎了出来。
“睡了?”三叔瞟了眼炕上,向中年妇女问道。
中年妇女点点头,示意我们出去到东屋说话。
“三婶,我走这阵俏儿没闹吧?”刚进东屋何青就急忙问道。
“青儿啊,你前脚走,俏儿后脚就闹起来了,我和你三叔好不容易才把她制住,这会儿刚迷糊着了。”说着,三婶抬手抹起了眼泪。
“行了,哭啥,这不青儿找人来了,咱让人好好看看,说不准俏儿就好了呢。”三叔拽了三婶一把,让她把眼泪搽干净。
三婶点点头,抬手在脸上使劲抹了两把,眼泪却有增无减。
“何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和我说过了,您二老也别着急,我这就去看看俏儿。”我安慰了三叔三婶两句,便拉着何青进了西屋。
西屋炕上俏儿闭着双眼,眉头紧紧的皱着,嘴唇抿的死死的。
我俯身打量着她那瘦的有些脱像的脸,只见她双眉之间隐约有些发乌。印堂发黑,这可不是什么好面相。
“怎么样?”何青在旁边拽了拽我的衣摆压低声音问道。
我刚想说话,何青却又拽了拽我,把我带出了西屋。
“凌子,我老觉得俏儿躺在那慎的唠的,咱去东屋说吧。”何青一边趴在我耳边嘀咕,一边拉着我进了东屋。
三叔三婶紧紧的跟在我们身后,可能是何青和我耳语的声音极低,显然他们没有听清何青对我说了些什么。
“凌子俏儿咋样?能治不啊?”刚进东屋三叔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还好,不是太严重,不过也拖不得了,得赶快把事儿了(liǎo)了才行。”我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不住的打鼓,俏儿情况很是不好,但我又不能直接对三叔三婶明说,这老两口就这么一个闺女,俏儿要是有个好歹那可真就要了他们的命了。所以俏儿的真实情况我还是先瞒着他们点好。
“怎么了(liǎo)?都用啥你尽管吱声,我马上就去张罗。”
“其实也不难,就是把那孩子的尸身用红布裹了,超度一下,打口小棺材安葬了就行。”其实我是需要接触到死者生前用过的东西才能通灵,而俏儿这孩子才六个多月就打掉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用过的东西,所以也只能找来孩子的尸身才行了。至于超度安葬那只不过是尸体的处理办法罢了,我总不能用那孩子的尸身通灵之后再让人家把他胡乱埋了。
“行,俏儿把那孩子打完之后给我们来的电话,幸好当时我可怜那孩子,就没把他扔在医院,埋在坝北的地里了,明一早我就去把他弄回来。”三叔一听只是把那引掉的孩子找回来重新安葬,不禁长长舒了口气。
“那咱们就都先歇上一宿,明个一早……”
何青的话刚说了一半,西屋便响起了一个女人凄厉的喊声。
“啊,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他又来找我了,妈呀--”
三叔三婶听见俏儿不是好声的叫唤,赶忙往西屋跑。我和何青也赶紧跟了上去。
俏儿一看见三婶就一把扑了过来。
“妈,妈他又来了,妈你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妈--”俏儿躲在三婶的怀里一边哆哆嗦嗦的哭,一边含糊不清的念叨。
“俏啊,妈在这呢。去,别来缠我闺女。”三婶把俏儿紧紧的搂在怀里,一边哄着俏儿,一边对着俏儿身后的虚空挥手谩骂着。
我看着这娘俩的情形,不由得皱了皱眉。伸手拉开手包的拉链,从其中摸出一张黄纸写的符来,将其折成一个小三角形,递给三婶说道:“三婶,你先把这个给俏儿戴在身上。”
三婶接过符,赶忙塞进了俏儿上衣的兜里。俏儿此时穿着一身长袖棉质睡衣,可能是刚打过孩子还在坐小月子养身体的关系,大夏天的她身上捂得很严。
“记住,符戴在身上千万别迈到。”我嘱咐道,这戴符在身上没什么禁忌,唯一的忌讳就是不能让人迈着。
三婶连忙点头应了声知道。我们见俏儿渐渐平静下来,留下三婶在西屋陪她,便和何青、三叔到了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