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到了二十一世纪,已经成为了社会文明进步的一大障碍,但此时此刻,西晋怀帝永嘉三年,它是有其积极作用的。
柳耀京看到了这一点,所以眼睛里闪着光:“能为百姓减轻一些痛苦,我用些手段并不为过。”
四个女人见他忽而凝眉沉思,忽而眉飞色舞,相互对望一眼,都不由好笑。
杨芷菁首先忍不住笑道:“夫君大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柳耀京眼皮向上一翻,伸手轻轻捏了捏杨芷菁粉嫩的脸颊,笑道:“我想给大家一碗心灵鸡汤。”
四女怔了怔,杨芷菁、房采薇和徐瑞蕊几乎同时愕然道:“心灵鸡汤?”
柳耀京笑了笑,没有解释,却忽然正经起来,将石勒就在左近的消息和他的计划说出,四女听了齐齐花容失色,什么心灵鸡汤早撇到一边去了。
柳耀京温柔地一笑,道:“你们要相信我,我会撇下你们不管么?所以我一定会好好地回来,继续保护你们到天荒地老。”
杨芷菁、房采薇和徐瑞蕊又是幸福,又是感动,拼命地点头,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柳耀京的话更令她们情不自禁的了。
柳耀京从马车里出来,就亲自深入到流民中进行劝说。流民的情绪渐渐高涨起来,没有人想逃,只恨不能将石勒食其肉、寝其皮,连小孩子都希望能加入袭击石勒的队伍,而两千流民军队更是士气高涨,个个就如同欲择人而噬的恶狼。
在顺利调起流民与石勒周旋的勇气之时,游骑来报,石勒的军队已接近十五里处。
柳耀京立即下令五千左右的流民队伍向石勒迎去,他迎着偏西的太阳,一马当先,一千八百名手提长木枪的流民将士紧跟其后,再后面就是浩浩荡荡的普通流民百姓了。
行出一段距离,柳耀京回过头,张珏正看着他,那潇洒飘逸的身影,柳耀京相信能带着留下来的两百士兵保护好他的女人。
柳耀京的队伍没行出五里,就发现了石勒派出的探子。石勒的探子当然也发现了他们,看到这支拿着长木枪,后面还跟着许多老人妇女的队伍,石勒的探子又是奇怪,又是好笑,飞马向石勒传报去了。
听了探子的回报,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石勒哈哈大笑,谓身旁的臂膀谋士张宾道:“世上还有这样一支军队?当年师藩起兵,我与汲桑带领数百骑前去投靠,人人身畔尚有三尺青锋,这支军队除了几个主将,其余的人居然全拿着长木棍,真乃天下奇闻!”
张宾笑道:“流民为求自保,实属无奈。”
石勒又是一阵大笑,命探子道:“再探!探明他们的来意。”
没多久,探子回来报道:“禀将军,他们是来投靠将军的。”
石勒摸着颌下长髯微微一笑,顾张宾道:“虽然刘聪、王弥攻下的城池比我多,功劳比我大,但我却收降了不少流民,使我军不断壮大,如今已有十余万之众,我并不吃亏。”
张宾颔首道:“公所言甚是。”
石勒颇为自负地一笑,大声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
铁骑雷鸣,堪比天地之威;长戟如林,似欲茹毛饮血。
从未见过这等大阵仗的流民心下不禁惴惴,但见走在最头里的柳耀京昴首挺胸,沉静若水,流民心里的不安渐渐消失。柳耀京就好像他们不可或缺的镇静剂,他们觉得就算在天地巨变前,只要有柳耀京在都能扛下来。
铁骑的雷鸣声很快消失了,石勒的大军进入流民视野没多久,就停了下来扎营。
柳耀京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石勒明知他的流民军离得很近,并且还在慢慢靠拢,却选择此时扎营,说明石勒一来没将他放在眼里,二来相信了他是前来投靠的。
为表诚意,在离石勒的营地尚有一里之地时,柳耀京便命流民队伍原地待命,自己则仅带着郭靖安、孙统两人驰往石勒营地。他这种单刀赴会的勇气,更鼓舞了流民的士气。
远处的石勒仍未下马,望着那一把白生生的长木枪,又忍不住纵声狂笑,捧着腹部,差点没摔下马来。一向自比张子房的张宾,白白净净的脸上也不禁挂着轻松的笑容。
柳耀京和郭靖安、孙统在离石勒有一箭之地即跳下马,将腰畔长刀解下挂在马鞍上,这时石勒营中驰出两骑,前来牵住柳耀京三人的马缰,领着三人往石勒方向走去。
石勒见柳耀京三人这般规矩,用马鞭遥指着柳耀京,笑对张宾道:“此人也算是难得的人才,非同一般的流民。”
张宾仍望着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严肃整齐的流民军队,略带沉思道:“此人不仅是难得的人才,也是难得的将才。”
石勒有些诧异地看着张宾,他这位足智多谋的军功曹很少有夸赞人的时候,更何况都尚未与柳耀京谋面。石勒没有说话,不由认真仔细地打量着正逐渐走近的柳耀京。
柳耀京也在打量着石勒——这个中国最黑暗的一段历史当中,五胡十六国的巨寇之一。
石勒按照人种的划分,应该是白种人,高鼻深目,棕发褐眼,大异于中土人氏。据说,石勒寄居上党时,年方十四,随邑人行贩洛阳,倚啸上东门,为晋时可称清谈第一的朝中重臣王衍所见,不禁诧异。王衍顾语左右道:“小小胡雏,便有这般长啸,将来必有异图,为天下患,不如早除为是。”
王衍虽好清谈,看石勒倒看得挺准,于是遣人搜捕石勒,石勒却已先机逃走,无从追捕。过了数年,石勒强壮绝伦,好骑善射,相士常称他状貌奇异,不可限量。
柳耀京却很难想像这样一个异族人居然能啸聚一方,令无数汉族、胡族百姓望风归附,若放在前世那样民族观念极强的年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从石勒那狡黠的目光,柳耀京可以肯定此人绝对是个奸滑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