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淳阴沉着脸道:“实话告诉你吧,今日本官亲自来,就是信你不过,谁知你还这般不识抬举,故意跟我过不去,今天陈大元遗孀我是非见不可!”言罢推杯而起,就往后院闯,伍清泉立刻跟了上来。
柳耀京大怒,抢上两步拦住二人,冷冷道:“庞大人,眼看匈奴就要进攻上党了,你不务防务,却整天打着人家遗孀的主意,你上如何对得起赋你重任的朝廷?下如何对得起视你作靠山的黎民百姓?”
庞淳怒发冲冠,吼道:“反了!来人,给我把他拿……!”
柳耀京本来打算明天用自己户曹掾的身份偷偷离开上党,所以方才庞淳一来,他还对庞淳有所顾忌,谁知庞淳竟来硬的,柳耀京岂会服软?他既然怒斥庞淳,就根本不欲让他们离开陈府,自然不怕他喊人。
庞淳语音未落,颈上已中了柳耀京一掌,身体就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伍清泉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也中掌倒地。这一掌柳耀京很有分寸,只让他们晕过去,而不会要了他们性命。前世的搏击和擒拿技术,简单、迅捷、有效,柳耀京深得其中要领。
守在外面的五个亲兵听得庞淳呼声,都吃了一惊,他们还算训练有素,立即窜了进来,可惜他们今天遇到的对手是柳耀京,他们腰畔的刀都还没拔出来,三两下就被柳耀京打倒在地。
这时,听到声响的戚管家和丫鬟下人们跑了进来,见到里面情形,都惊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胆小的更是怕得腿肚子发抖。
柳耀京从庞淳身上搜出太守印信,扫了他们一眼,沉静地安排道:“我们立刻就走。戚管家,你马上拟几位份通关文书;小纹,你赶紧去通知两位夫人将行李放到马车上;六幺、小宝,你们再去准备一辆马车,多备两匹马。其他的人也都相互通知简单收拾下,我怕庞淳醒来后迁怒于大家,你们还是跟我们一起出城吧,出了城再说。”
听了柳耀京的安排,所有人都紧紧张张地动了起来,几个在城里有家而不愿走的下人,匆匆收拾好细软,向柳耀京和戚管家告了辞,就回家躲起来了。
由于下午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所以所有人很快就集中到了院子里。陈府是大府,光马车就有三辆,好马自不用说。一切妥当,又关上大门,一行人立刻上车上马,往城外奔去。
有加盖了大守庞淳的印信的通关文书,加上柳耀京还在的户曹掾身份,出城很容易。
出城五里,几个丫鬟下人都道胡人大闹北方,都不愿北上,柳耀京分了一辆马车、三匹马,任他们自去,北上晋阳的人员,也就跟原定的一样。
分手后,柳耀京就和郭靖安等护卫着杨芷菁等几女连夜赶路,张珏对上党至晋阳这带很熟悉,也没出现其他状况,一路上马不停蹄,一夜之间快到武乡。
天亮刚翻起鱼肚白,众人停下来休息,吃了干粮,又再过了一个时辰,等马恢复力气之后这才上路,不过已经出了上党郡范围,速度慢了下来。路过武乡时,一行人并没有停下来。
柳耀京自穿越到这个时代两个多月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离开上党城,瞧着一切都感觉很新鲜,只是官道上碰到的流民很多,都是携儿带口,衣衫褴褛,好不凄凉,他不由感叹:“这个时候的人民,比现代的阿富汗、伊拉克人民生活还艰难。”
张珏快上两步,骑到柳耀京身边,皱眉道:“大哥,咱们还是赶快点吧,这些流民还不成组织,如果遇到有组织有武装流民,我们就麻烦了。”
柳耀京听说过流民结伙为盗的事情,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刘琨之前的并州刺史新蔡王司马腾组织起来的流民武装“乞活军”,当时他从杨芷菁那里听到这个既古怪又悲凉的名字,心里就是一颤。
他黯然地点了点头,命众人快马加鞭,加紧赶路。
经过两天的跋涉,这日上午,柳耀京一行人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古老的晋阳城。
高大的城门横在护城河上,进出城门的百姓几乎一样的多,柳耀京放缓马缰,眺望着这座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古城,一时有些出神。
经过城门时,把守城门的官兵只是简单地盘问检查了下便放行了。望着进进出出,好似赶集和散集同时进行着的百姓,柳耀京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进到城里,柳耀京发现城里的景象并不像高高的城墙显得那样厚重,却显得有些萧条,到处都有残破的房屋和席地而眠的流民百姓。
他记得杨芷菁说过,刘琨出任并州刺史是在永嘉元年,距今也就两年时间。当时刘琨赴任,行至上党,打听到到晋阳并不算远的路上却满布荆棘,困难重重,于是就在上党招募了千余人的军队,边打边行,历经万难才到晋阳,那时的晋阳城僵尸蔽地,豺狼满道,更加萧条不堪。
这两年,经过刘琨的苦心经营,流民渐集,晋阳城才恢复了一点生气。
柳耀京且看且行,心里没来由地涌出一丝茫然,他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未有过这种茫然的感觉,他总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可是在这个兵荒马乱,又信息严重闭塞的陌生世界,他却感觉到步步维艰。这种感觉令他不禁在想,不知这次到晋阳来投靠刘琨是否正确?
杨芷菁虽然是晋阳本地人,可是她的祖宅如今早已成为了别人的家,所以柳耀京让六幺找了间客栈先将众人安顿下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杨芷菁、房采薇和徐瑞蕊都蒙上了面纱,她们并不习惯住在龙蛇混杂的客栈里,柳耀京也不放心让她们长期住客栈,因此众人休息了一会儿,吃过午饭,柳耀京又让张珏去找个环境幽静的宅院,待他见过刘琨,确定留下来便买下,供众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