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乌云遮蔽了月光,万籁俱静,一身夜行衣将她很好的隐藏在这浓如稠墨般的夜色中,黑纱掩面只留一双如黑色宝石般灿亮的眸子,这丝毫遮掩不了纳兰倾城的绝色容颜,反而添了些神秘的美。
为了行踪的隐蔽性,她白天特地探过路,从泗水城中西门所出,一路沿着密林小路便可直达北丘军营的左侧。
一路上躲过层层巡逻的士兵,从防守较差的左侧背面跃过栅栏,进入北丘国军营,她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接近北丘国主帅营帐后,屏气凝神,用随身携带的匕首于营帐上划开一道小口。
营帐中主位上坐着一位温润如玉的俊朗男子,青衫依旧,眸若星子,眉间隐有愁绪缠绕,竟是他?北丘国三皇子赫连漪。
她心中顿觉热锅炸开一般,眸中燃起层层怒火,南宫堰定然知道是赫连漪的,他一定也知道是她救了赫连漪,所以,自己是又一次走入了他事先设计好的棋局,她心中巨乱,是气愤么?明明知道他的不择手段的。
醉仙楼救他时的惊鸿一瞥,匆忙中不曾细想,现在看来当日捉拿刺客,也未必都是表面看来那么的简单。
仔细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纵使事情在如何的盘根错节,这一切的一切便都可以迎刃而解,南宫堰是故意让她放走赫连漪,而今又将她引来边关,是为了让赫连漪顾念救命恩情改变心意么?好一个南宫堰!
怪不得那晚南宫堰从无忧阁回来后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不妥,当时竟是没有看出来,大抵都是因为救人心切,忘记了细细思量,只顾着掩饰自己所犯的错误。
依稀记得那晚御花园中的一幕,温润的声音仿佛依旧响在耳边。
“有些事该放下的自然要放下,何不学着对自己好一点?”“姑娘,今日遇见实属有缘,我将这笛子赠予姑娘,他日若得见,姑娘解在下曲中深意可好?”
南宫堰你就这么有把握么?若她当真不能劝赫连漪改变主意,你又当如何… …心中嘲讽凄凉之意更甚,那便是要在这战场上互相厮杀,拼个你死我活,果然是世事无常啊。
她在帐外隐约觉得里面气氛紧张,而下面站着的几位将领争论不休,却有一个少年,静静立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显得如此的突兀与格格不入。
只见主座上的那男子眉头轻皱,抬手抚了抚眉心,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够了。”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成功的让底下的众人噤声不语,一时间下面的众人鸦雀无声。
“本王怎么做自有分寸,何时轮到尔等在此议论?”赫连漪声音轻浅,一向温和的眸中竟然泛起了思思杀意,底下众人噤声,却无一人敢再喧哗,恭恭敬敬的立在下面。
片刻后那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冷眼瞅了瞅众人,道:“王爷,我等都希望王爷诸事皆以大局为重,切莫忘了我们出兵的目地,我等就不打扰王爷了。”
他的一番言辞让坐上的赫连漪略微皱眉,她心中暗惊,好一个不吭不卑的小将,他言语犀利,看着赫连漪慢慢蹙起的眉,想必此话是直直戳到他的心上,随即那小将带领众人躬身一辑,退出帐外。
纳兰倾城勾唇一笑,此人单看他的走姿便能看出身手不凡,怎么看都绝不会是池中之物,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待帐下众人相继散去,她抬眼望向主位上的赫连漪,只见他抬手支额,缓缓的揉着鬓角两侧,眉目间带有思思愁色,似乎他也属于这世间中的无奈之人吧。
他心胸朗朗,明明该如山间清泉,碧波通透,如一缕清风,自在逍遥的,却偏偏生于这尔虞我诈的帝王之家,纵使他不想,命运却早已将他的一生注定,心中忍不住泛上一股酸楚,替这情郎男子难过一番。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轻轻摇着头自嘲的一笑,她自己都是这般处境,还在替他人担忧?
“既然来了,为何迟迟不肯露面?”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纳兰倾城没想到赫连漪会如此问,微微一怔,勾唇一笑,是啊,像他那样的身手怎会不知她的到来?
她没有走营帐正门,而是干脆的手起刀落,让原本完好的营帐瞬间多了一道一人多高的口子,撑开帅帐进去之后,收起手中的匕首,又怕了拍手中灰尘才望着主帅座椅上的温润男子笑道:“赫连公子,别来无恙”。
被黑纱罩着的绝色面容上只露出一双清灵的美目,目中笑意盎然,就这样微微仰首看着座上之人。
赫连漪盯着帐下悠哉的人稍有疑惑,眼眸微眯打量她一身的夜行衣,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慢慢流露出森冷的杀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北丘国军营重地,况且本王又不认识你,何来的别来无恙?”
纳兰倾城轻笑出声道:“哦?那公子可还认识这个。”从袖中取出一支通透碧绿的笛子,迈着从容淡定的步子上前,在他眼前晃了晃。
记得南堰国御花园中,他把笛子送给了一个容貌绝色倾城,却满目愁绪的女子,面上顿时露出些许的喜色,声音中也难掩愉悦:“莫非你是?”
她抬手缓缓扯下黑色面纱,露出的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赫连公子的记性当真不怎么好啊?”说完抿唇一笑,那笑明艳动人,天地万物皆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