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进来时,黛玉正和贾敏笑闹,不知黛玉伏在贾敏耳边说了句什么,贾敏笑着咯吱黛玉,母女俩在榻上闹成一团。林如海很少见贾敏如此活泼的样子,一时间看着这样生动的情景倒是有些呆住了。
贾敏听到声响,转头看见林如海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不由的脸上飞起红云。放开黛玉又用手理了理在玩闹间有些松散的鬓发,下榻穿了鞋,接过林如海手中的衣服,走到桌前问:“老爷要喝茶吗?”
黛玉也下榻给林如海请安,林如海似是才反应过来,用手掩了嘴尴尬的咳了两声道:“不必了,都坐吧。”说着自己走过去坐在上首。
林如海见黛玉也在,就问黛玉:“玉儿近来身体可好?乐先生的药膳吃的怎么样了?”
黛玉低头回答:“父亲挂心,乐先生最近又改了几个食谱,玉儿尝着药味少了很多,加上每日都有运动,身上没有什么事,精神也好的。”
林如海点点头又叮嘱到:“乐先生的医术是不错的,你要按着他嘱咐的话来做,现在觉得好也不要松懈,什么事都是长期坚持才可以完成的。”
林如海说完见黛玉乖巧的应下就转头对贾敏说:“黛玉和珩玉年纪小,有些事不懂也做不好,你平时要注意着点,不要耽误了他们。”说完又问:“怀德说你找我有事?”
贾敏叫黛玉到榻上歇着,又叫彩衣从里间的橱柜里拿出一副铜质的九连环给黛玉玩,免得黛玉觉得无聊。做完这些,贾敏才坐回上座,点点头道:“是有事,今天我带着黛玉、珩玉去了杜家,萱宁和我说了些话,我总觉得她话里有些别的意思。”
林如海看了贾敏一眼,问:“她说了些什么?”贾敏就将齐宁萱那些皇上未立太子,江南是浑水一潭的话说了,又说:“我瞧着她是想让咱们两家连在一起,免的在衙门里没人帮忙,这我倒是不担心的,就是她的话让我越想越觉得不仅仅这样,我就没把话说得太满,只告诉她皇上不会亏待老臣。”
林如海低头思量,贾敏看着没做声就静静的呆着,黛玉在榻上摆弄着九连环,心里却暗暗思量着齐氏所说的话。
林如海忽的长出一口气,贾敏却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林如海抬手拍了拍贾敏的肩膀让她放松,安慰到:“没有没有,夫人当年也是名满京城的才女,怎么能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倒是庆幸有了夫人这样的贤内助。”言语间调侃意味很是浓厚。
这下贾敏脸上更红了,见黛玉似乎没在意,才松了口气,娇嗔的斜睨了一眼林如海。林如海尴尬的清清嗓子说:“这件事你想的也对,齐氏是有想叫我和杜如晦两人相互扶助,江南现在被大皇子和二皇子盯着,他现在在江南,本身没有什么根基,又代表着皇上,和两位皇子不好接触,处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只是他图的还有别的就是了。”
贾敏听了这些,迟疑的说:“难道杜家是想投靠两位皇子中的一个,或者说他就是给大皇子或者二皇子来当说客的?”
林如海笑了笑道:“杜家给皇子当说客在江南找盟友是真,只不过杜家看上的却不是这两位皇子罢了。”
贾敏纳闷:“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圣上不是就这两位......”
林如海看着贾敏恍然大悟又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点点头道:“夫人猜的不错,杜家压得就是三皇子。”
贾敏依旧是不敢相信“三皇子一向不是得圣上喜爱的,本身在朝廷中也没获得什么人的支持啊。”
林如海摇头说:“人人都觉得三皇子不被皇上喜爱,但是我们都忘了三皇子还是先皇后所出的嫡子,二皇子虽说是现在赵皇后所出,但归根到底,赵皇后当年也不过是个贵妃而已。比起名正言顺,三皇子是一点也不差的。”说完自己也叹口气“三皇子也是个能忍的,这些年都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不想也不声不响的聚集了不少力量在身边啊,果然能在皇家活下来的孩子没有一个简单的。”
贾敏觉得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只机械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黛玉坐在榻上早已忘记手中的九连环了,脑海中快速回忆着上一世自己听到看到的事:没错,上一世做了皇上的的确是这个不声不响的三皇子,那么元春姐姐的事也快要有消息了吧。
黛玉还在消化这个消息时,贾敏已经想起到了黛玉要去睡觉的时间了,就叫彩衣送黛玉回寻香阁。黛玉见时间确是很晚了,该听的消息也听到了,就顺从的请了安由彩衣送回寻香阁去了。
黛玉出去后,贾敏感觉稍稍随意了一些,又问林如海:“现下这个情形老爷打算怎么办?”
林如海用指腹摩擦着挂在腰间的玉佩,半晌才说:“这事不能急,这几****要出城到地方例寻,等回来找个时间和侯爷商量商量再说,你也不要着急,原来怎么处现在也一样,这几日找个机会探探杜家对三皇子的看法就行了。”
贾敏点头应下,又见屋里的刻钟摆了九下,就收拾收拾和林如海进了里屋,叫丫头端水进来梳洗。
贾敏坐在镜子前把钗环等取下,又对坐在床上看书的林如海说:“老爷,如今黛玉已经五岁了,那****瞧着她自己找了游记来看,听培荷说玉儿是能看懂的,再说珩玉也快三岁了,别的不说,咱们这样的家里要早些打算,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前程才行。”
林如海放下书道:“咱们这样的人家,珩玉将来定是要走科举路子的,我那时候也是早早启蒙,早些为珩玉打算倒也不错。”顿了顿又说:“这样吧,我和侯爷商量的时候会问问有没有好些的人选,回来咱们再挑挑。”
说完这些,贾敏和林如海就歇下了。
寻香阁内,黛玉静静的躺在床上消化这个消息。黛玉的思绪飘回从前,当年元春姐姐被送进宫参加选秀,结果被指到三皇子那里,王夫人还闷闷不乐了很久,后来三皇子出人意料的登上皇上的宝座,王夫人还到处说自己得料先机。那么说如果能从贾府打听到元春选秀到了三皇子府的话,就能确定了。只是不知时间来不来的及。
黛玉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小身板,说不了也不能说这些话,那么只能借着别的东西来影响林如海了。好在现在杜家来了扬州,三皇子已经进入林如海的视线里,有杜家这个先锋,事情应该会简单一些的。
理清了思绪,黛玉翻个身睡去了。
第二日黛玉去迎风院给贾敏请安时,贾敏正伏在桌上写东西,黛玉近前一看,原来是贾敏邀齐氏去城外普陀寺拜佛的帖子。写完帖子贾敏告诉黛玉已经开始给姐弟俩选先生的事,黛玉灵光一闪,有了主意。黛玉也不多留,说了两句话就拉着培荷去了书房。
黛玉房里的丫头现在还没配齐,很多都是一团孩气,更别说认字的了,因此得用的只有培荷一人。
黛玉带着培荷在书房待了小半天,交代培荷找些史书,黛玉自己则搬了椅子坐着一本本的翻看,其中和心意的就放在一边。书房并不常用,虽然有人打扫,也还是免不了灰尘,因此等两人抱着书出现在寻香阁时,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
林府这边算是都忙活起来,杜府里齐氏接了林府送来的帖子急匆匆的到了外书房找杜如晦。
齐氏问了门口的小厮,知道杜如晦一人在书房,就直接进去了。杜如晦看了帖子,对坐在椅子上的齐氏说:“看着林府是开始有动作了,她想知道什么,你也不必太藏着掖着,林如海为人不错,这些年有手段也不会太过,不然也不会入了三皇子的眼。”
齐氏有了主意,就叫人回话答应贾敏同去。两家自然是一番准备不用提的。
后几日林如海去寻访,黛玉一直没找到时间和林如海谈话。不过林如海人不在扬州,动作却不慢,托了东平侯爷找的几个先生已经到了林府。
这一日黛玉正在描绣花样子,彩衣来传话说贾敏叫黛玉去迎风院一趟。黛玉去了才知是选的先生到了林府。
贾敏见黛玉来了,招手叫黛玉到桌前,给了她一份单子,黛玉低头看就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贾雨村。黛玉上一世见了贾雨村发达后的冷酷嘴脸,实在是没有好感。就指了另一个名字。
贾敏瞧了瞧说:“这个也好,虽然这个先生还要带家眷,但是东平侯也对她的评价很高,说不准这个沈先生的娘子还能教教玉儿女红。”
贾敏一锤定音,就这样,黛玉就迎来了对她这一世有很大影响的沈先生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