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琳的病房里,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花建粤突然问我是不是讨厌他,这样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呢?
说不讨厌他,那我多没面子?口是心非地说讨厌他,似乎也不妥。
正犹豫之间,躺在**上装死的美琳突然鬼上身似的拉长声音说:“她怎么可能讨厌你呢?她心里绝对有你,我用我的人格和跟她十八年的友谊保证。”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我嗔道,继而转头斩钉截铁地对花建粤说:“对,我讨厌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此话一出,美琳失心疯似的从**上腾一下坐起来:“沈佳妮,你有毛病吧你?”
我清楚地看到,花建粤亮晶晶的眸子一点点地暗淡下去。沉默了几秒钟,他沙哑着声音说:“OK,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打扰你了,沈小姐,很抱歉。”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的门。
我愣在原地,那颗原本骄傲的心,一阵绞痛。
美琳冷着脸,没好气地说:“沈佳妮,你脑子没坏吧?
我的脑子里很乱,心里堵得难受,渐渐得,我感到自己的眼睛里有雾气漫上来,过了良久,我哽咽着对美琳说:“美琳,周扬,回来了。”
美琳的脸瞬间冷下来,惊讶道:“什么?在哪儿?”
我把自己和周扬重逢的狗血剧情大概跟美琳讲了一遍,话没说完,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妮儿,”美琳抱着我,轻轻安慰:“都过去了,妮儿。既然那个负心汉已经有家又口了,你就更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啊。难道,你还想跟他再续前缘?那样的极品渣子,你觉得值得你托福终身吗?”
“我知道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我哽咽难言:”可是,我等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可以连个说法都不给我?“
“你想要什么说法呢?再说,又能有什么说法?就算他给你个说法,你又能怎么样?”美琳一叠声问道:“妮儿,听我的话,忘了周扬吧。把自己的心,向值得的人敞开,你会收获幸福的。”
美琳诚恳地看着我。她的话,我何尝又不懂得?
可是,也许是周扬出现的太突然,又或许是花建粤出现的时机不对。总之,这个时候我还不能接受他,起码,还不能完全接受他。我对自己的心,还有疑惑,我还不确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让我破坏周扬的家庭,和他重修旧好,我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光是想到他的那两个女儿纯真的笑脸,我就知道我不会这么做。连有这样的想法都觉得是一种罪。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这么放不下?究竟要怎么样,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像美琳说的那样,放下心里的芥蒂,将自己关闭已久的心,向着真正值得的人打开?
“妮儿,我理解你。”美琳叹一口气,宽慰我说:“毕竟这么多年了,你心心念念的人,只有周杨一个。除了周扬,你的心里就没装下过别人。其实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单身的原因,就是在等他。现在他突然回来了,重新闯入你的生活,不仅是你,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一下子放下的。但是,妮儿,你要明白,现在回来的周扬,早已不是当年你爱的那个周扬了,他现在是别人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我希望,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够放下,从那段感情里走出来。”
美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语速又快,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美琳,我需要时间。”我擦一下脸颊上的泪水,“别逼我,让我慢慢来吧。”
美琳不说话,只抱着我,轻拍着我的背。
病房门外,花建粤并没有离开,我和美琳的谈话,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他清亮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一个人茫然地走出医院,却看见花建粤和‘小贵宾犬’在楼梯里详谈甚欢。‘小贵宾犬’一脸娇羞地依偎着花建粤,满面绯红,欲说还休。花建粤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好像我根本就是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他转头对‘小贵宾犬’笑得那样温柔,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逗得‘小贵宾犬’一阵甜笑,伸出两个小粉拳在他胸前一阵乱锤。花建粤顺势轻轻揽过她的腰,俯身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我的眼泪“刷”就下来了,居然忍不住冲他大吼:“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喜欢我,要一辈子都守着我的吗?你现在这是干什么?干什么?我是说了讨厌你,可是,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不是我的心里话啊?你就不能再等等我,等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吗?”
我吼出了一身大汗,可花建粤好像看不见我似的,依旧和‘小贵宾犬’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我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可任我怎么喊怎么叫,他好像根本就听不见似得。
我猛地坐起来,头疼欲裂,努力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做梦。刚刚的情节,只是一场噩梦。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我的心里不禁一阵轻松。转瞬又一阵深深的失落,这样的梦,是不是预示着,小花已经离开了我,不愿意再理我了呢?
我猛揉自己的太阳穴,起身下**,去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一眼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四点了。我有个毛病,凌晨醒了就很难再入睡。离9点上班还有整整五个小时,我该怎么度过这段时间呢?
突然想找个人聊天,可是这个点儿,大家一定都还在梦乡里呢,我可怜兮兮地想。
拿出手机翻看新闻,这几天因为忙,一直没顾上看新闻,趁着今天早上没事,我正好可以补一补前面缺的‘课’。
我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上的新闻,现在的媒体真的挺水的,网上的新闻,无非就是那些无关疼样的东西,一点干货都没有。
打开手机QQ,一个头像在不停地闪。
我心里一惊,那个头像,是我盼了多少年都没有亮过的头像。
犹豫了一下,我终究还是打开了对话框,上面的消息赫然闯进眼帘:佳妮,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我不会放弃你的,这么多年,我的努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和你重逢,给你完美的生活!
我的心跳,有一瞬间的静止。几秒之后,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掉下来。
傍晚,我提着一堆吃的去医院看美琳。电梯里,我果然看到了正在轻声讲话的花建粤和“小贵宾犬”。他们并没有如我所梦到的那样**拥吻,看得出,花建粤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我看他们一眼,脸上不禁有些尴尬。花建粤微微冲我笑笑,一改往日热乎熟络的做法,变得礼貌而有距离。小林奇怪地看着我们,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脸上挂着有些得意的神色。那意思好像在说:“看,你也不过如此,现在我们的小花已经对你没兴趣了。”
我不理会小林挑衅的眼神,同样礼貌地对花建粤笑笑,心里却漫过一阵苦涩。
小花,我们就这样错过了吗?我暗地里凄凄惨惨地想着,转念又自欺欺人地想,如果真的就这样错过了,也许,正好说明他并不是我的真命天子。那我也就不必这么纠结了。我这么安慰自己。
可是,我还是纠结,无比纠结!他现在对我的态度,让我忍不住抓狂!
我无精打采地对着美琳,美琳一下子看出了我的心事。她撇撇嘴笑道:“心里难受了吧?放不下了了吧?你呀。”
“什么放不下?”我极力掩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呀,你就别硬撑了。你心里明明有花医生,你明明喜欢他。他这才一天不理你,你就这么失魂落魄的了。”美琳笑道。
“瞎说什么呢?”我白她一眼,“我烦着呢,你别惹我啊。”
“切,你就嘴硬吧。你看看医院里那群**,看花建粤那眼神,一个个都跟小狼似的。她们可是个个都比你年轻,比你可爱呢。你再这么硬撑下去,迟早有你后悔的一天。”美琳郑重其事地提醒我。
从美琳的病房出来,我在走廊里再次碰到了花建粤。他仍旧是一幅礼貌的神情,客气性地笑一下,低头走人。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说的话,根本来不及开口,何况,我也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盯着他高大帅气的背影,心里一阵深深的失落。
我并不知道,昨天晚上,花建粤和美琳,有过一次长谈。
美琳把我和周扬的事,对花建粤和盘托出。并请求他现在不要打扰我,给我时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花建粤答应了她的请求,所以,他做出和我保持距离的姿态,给我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去处理那段在我心里扎下了根的感情。
“你先晾她一段时间。”美琳是这么跟花建粤说的:“沈佳妮我太了解她了。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你晾着她,可能效果比你天天缠着她要好几百倍。”
“不是晾着她,我想,是应该给她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花建粤沉稳地说。
“哥们,你真是个爷们!我喜欢。”美琳女汉子的性格昭然若揭,她拍着花建粤的肩膀,大大咧咧、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花医生,我会帮你帮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