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天边放白羽梨才昏昏沉沉的睡去,清晨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便爬起床来开门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倚在二楼的阑干处,看见大厅里许多姐妹在欢声笑语的和什么人说着话,定睛一看那人群中心的两个人,不正是昨天刚刚经历了抢亲的落蕊和新郎,落蕊脸上的伤略微红肿,看起来已经没有大碍,眼见昨天的伤势估计是要留下疤痕了,可是看落蕊似乎没有一丝担忧,正喜笑颜开的和姐妹们道别,而她身后的男子紧紧的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眼神一直胶着在落蕊身上。发生了昨天的事情后,他们在采莲居休息了一晚,今天要重新上路了,羽梨愉悦的望着那一对浓情蜜意的男女,心里不免有些羡慕,落蕊姐姐这是因祸得福了呢,看那男人充满怜爱的眼神,视落蕊如珍宝般珍惜。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羽梨情不自禁的念道,眼中充满了祝福和艳羡。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温婉亲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在回应羽梨的喃喃自语。羽梨刚刚还有些的睡意全无,急忙回头一看,小逸面色有些苍白站在她身后,微笑着望着她,左边的胳膊用一块素白绸布吊在胸前,从衣领望去能看到臂膀到胸前似乎贴着厚厚的膏药,一股浓郁的草药味。羽梨的眼泪瞬间决堤,冲过去抱住小逸。语无伦次的说道。
“小逸,昨天他们谁都不许我去看你,还有牡丹姐,还有那些仆佣…后来我想偷偷进去..没有成功…”羽梨委屈的嚎啕大哭。
“我知道,可是羽梨,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有点痛。”小逸手足无措的用右手扶着胸腔的泪人,面露羞涩的说道。
羽梨这才想到,小逸身上还有伤,慌忙离开小逸怀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小逸。
“小逸,快告诉我,你都伤到哪里了,严重不严重。”羽梨紧张的问道。
“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臂膀有些挫伤,昨天上了药没法穿衣服,在床上躺了一天,牡丹姐找的大夫医术高超,昨天又是针灸,又是推拿,又是热敷的,到了晚上我就不那么痛了,大夫说幸好只是被马蹄刮了一下,没有伤及骨头,过几天就好了。”小逸好像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脸颊绯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害我担心了一晚上。”羽梨破涕为笑。
说话间,楼下落蕊已经一一告别完毕要走了,牡丹姐热泪盈眶的看着落蕊和她的郎君款款走出采莲居,脚还没有跨出门槛,落蕊突然回头张望,目光在二楼环视一圈,除了了一对男女倚在阑干处说话之外,没有别的身影了,落蕊有些失意。他身边的男子紧了紧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柔声的说道:
“快走吧,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回来,还有很多路要赶呢,出了城门我们还要换驼车继续赶路呢。”
“好。”落蕊温婉的望着男子,顺从的答应道。心里默默念道:主上,谢谢你,再见了。
迎亲的花轿消失在人来人往的青石街道上,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洒在湿冷的青石街道上,温暖着昨夜冰冷的石砖。
此时漠城王宫,正值早朝时分,澹台煜身着金黄色团龙腾云龙袍,束发戴一镶有夜明珠的紫金冠,端坐在朝堂上高高的龙椅之上,神情肃穆,不怒而威,审视的望着殿下庄重恭敬的站立两侧的文武百官。
“皇上,臣有事启奏。”说话的是一位年近花甲的武官躬身向前。
“讲!”
“近日东北边疆的沙和哈部族招兵买马,蠢蠢欲动,频频在我边界的一些城边滋事挑衅,大有向漠国扩张之意。”话音刚落,下面的大臣便开始纷纷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沙和哈部族,自先皇在位时便年年来朝进贡,不曾有过丝毫不敬,怎么会有此反心,不会就是几个喝多的士兵,行为不端,便让年事已高的赵将军生了疑心吧”。说话的是一位年约四十身材魁梧的武官,说话时眼角低垂,神情不屑。
“郎将军,老臣虽年过花甲,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张将军神色愤然的回应着。说完又恭恭敬敬的面向皇上说道。
“皇上,沙和哈部族虽然一直对我朝恭敬有加,但是近几年来,大漠连年干旱,沙和哈部族生活的一带,多处水源渐渐干涸,耕地连年减少,使得他们的部族颠沛流离,近日我所管东北边疆频频来报,说沙和哈部族暗暗在召集兵马,恐有异心啊。”张将军语重心长,忧心忡忡的说道。
“张将军,言之有理,可是现在朝中的武将各职其责,无法分身,张将军毕竟年事已高,朕实在不忍再让您老征战沙场…”澹台煜语带迟疑,眼神横扫殿下百官。张将军刚想答话,一个年轻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启奏皇上,臣弟愿前往边疆,平定沙和哈部族,以解漠国忧患。”说话的人是漠国长平王,澹台煜的四弟澹台煊,二十出头却多次独自出征,平定了漠国周边多个国家,战功赫赫,也是一位令边疆各部族闻风丧胆的一名勇将,先帝特赐封号长平王。
殿下大臣纷纷点头称赞,“恩,如果是长平王去肯定没问题。”“是啊,是啊。”澹台煜望着殿下英姿勃发的澹台煊,眼神突然深邃起来,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恩,那就有劳四弟了。”澹台煜面露欣慰之色,眼神中看不出情绪。
“皇上,臣也有事启奏,刚刚听张将军说起大漠近年来连年干旱,使得沙和哈部族生活困难,可是这干旱何尝没有危害我国人民啊,连年的干旱导致我国多个地区颗粒无收,西部红沙城、东部百羽城以及西南部火鹤城都纷纷来报,近期逃荒进城的灾民越来越多,造成城市内需负担过重,赈灾款频频告急。”又一位老臣忧心忡忡的禀告。
“皇上,近几年旱情严重,灾民越来越多,赈灾款连年超支,已造成国库空虚现在几项大工程无法启动”。一位户部大臣禀奏道。
“皇上,臣愿捐出一年俸禄,并将先帝赏赐的白银十万两捐出,为百姓赈灾,以解燃眉之急”。又是澹台煊高声禀奏。其他大臣面面相觑,随后也纷纷附和,要解囊赈灾。
“各位爱卿真是深明大义,朕深感欣慰,传朕旨意,号召漠国各级官员,共度难关,减免农民税收,愿意捐款的商户也相应减免税收,全民一心,共抗灾情。”
“皇上圣明!”群臣呼喊。
“退朝!”在群臣高呼万岁声中结束了早朝,澹台煜深深的望了一眼澹台煊,起身离开了朝堂。
早朝后,澹台煜踱步来到了**,在夜阑阁门口驻足凝望,庭院内一棵梨树白花怒放,迷雾一样的白花在刚着了绿意的枝头绽放,微风吹过,淡淡花香扑鼻而来,点点的梨白花瓣随风旋舞,一位身着鹅黄色曳地望仙裙的美人,手捧一本线装书,倚树而坐,衣袂翩翩,一缕青丝垂在胸前,鬓边的发丝被风吹起,温柔的轻抚着她肤如凝脂的脸颊,好似来到凡间遗忘了时光的仙子。澹台煜示意随从退下,悄声走到美女身后。
“在看什么,这么出神?”突然出声,吓得那仙子慌乱中差点丢掉手里的书。起身见到来人,忙俯身下去行礼,澹台煜伸手扶起她,望着她的眼睛一片平静。就像当年遇见她一样,当年澹台煜在郊区一片梨园微服游玩,碰到几个流氓欲对她不轨,她也是这样波澜不惊的眼神站在漫天花瓣中,似乎世事都早被她看透,干扰不了她。也正是这份平静打动了他,义无反顾的带她回宫。成了他的宠妃,梨妃。
“皇上,刚下朝就过来了?”叶阑望着他身上的朝服说道。
“恩”。澹台煜应声道,想起刚刚朝堂上的事,不免又皱起了眉头。
“又有人惹皇上烦心了?”叶阑望着他紧蹙的眉头淡淡的说道。
“有人烦朕,也自有人让朕静心。”说着话,抬手轻轻抚平了夜阑被风吹乱的发丝,眼中少有的温情。叶阑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依旧淡淡的说道。
“皇上要在这里用膳么?”
“不啦,前朝还有很多公事没有处理,晚上再来。”澹台煜语带无奈。
“恭送皇上!”叶阑望着澹台煜出门的身影,黑白分明的双眸浮现一层冰花。
“煜!”韩熙见澹台煜一个人在后花园中行走,大呼小叫的追上来。
“下了朝就不见你的身影,前朝后院找了你好几遍了,一猜你就到梨妃这边来了,赶紧追过来”韩熙嬉皮笑脸的说着。
“注意你的言行,这是宫里。”澹台煜正色危言的说。
“这不是没有人么。”韩熙小声嘟囔着。
“怎么样,那些异族人有线索了么?”澹台煜低声询问。
“还没,跟着迎亲队伍追踪到荒村附近,见他们一直向东行进,那天突然就刮起来沙尘暴,之后就不见了踪影。再向东行就是杳无人烟的荒漠了,太危险了无法跟进。”韩熙也压低了嗓音,神情有些惋惜的说着。
“荒村?就是那个诡异的无人村庄?在先帝之前好几代先祖都调查过荒村,都没有结果,还无端失踪了几员猛将。”
“就是那里,听说这些异族人最先出现就在那里,之后便是采莲居了。”
“采莲居…”澹台煜陷入沉思。
“这次,我还在荒村附近村落游走,听到一个传说,说是在荒村东边几千里处,有一片绿洲大陆,那里不同于大漠,长年被一层白色的冰霜覆盖。他们称之为雪,那里长年低温,但物资丰富,水源充沛,那里的人靠打猎为生,身穿皮毛,出门拉车的竟然是咱们看守门户的狗。”韩熙打着哈哈,眉飞色舞的讲着听来的传说。
“传说…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当真有这样一片绿洲?”澹台煜半信半疑。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听当地的老百姓这样流传着。”韩熙尴尬的笑着。
“不管怎样,采莲居是这条线索的关键,继续清查。”
“好,正合我意!”韩熙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
身后不远处一片梨花飘落,一个身影站在树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