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煦,清风微醺,叶阑慵懒的独坐在望花亭中纳凉,悠然自得。一身嫩黄色百褶如意月裙逶迤拖地,清新可人,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巧笑嫣然的脸庞散发着薄薄的光晕,如一股淡雅的清风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阑儿,果然是你。”澹台煊明朗的笑容后有些难掩的郁闷之气。
“远远的就感觉的到你周身郁结的情绪,没想到战功赫赫的长平王竟拿这些无知的花草出气,行为如此幼稚,呵呵”。夜阑忍俊不禁打趣着澹台煊。澹台煊的脸“唰”的一下涨红了。
“阑儿,就别取笑我了。”澹台煊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气恼。夜阑明眸渐敛稍稍恢复正色,眉宇间带着些许关切。
“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样恼怒?”
“哎...别提了,一早路过微雨轩,听到里面喧闹不已,便驻足听了一会儿,原来是侍卫队正在追缉可疑人,查到微雨轩却被挡在门外,张总管仗势欺人,愣说有皇上的口谕,任何人没有皇上的命令不得进入微雨轩,我一时气不过,就出面帮助侍卫队执行任务,谁知门一打开,竟看见皇上坐在里面,被扰了清净面色不爽,迁怒于我,罚我回家静修,没有召见都不得入宫。哎!你说我冤不冤,这宫中的人都以为皇上微服私访还未回来,谁知皇上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回来了,还不回朝,而是秘密居住在微雨轩,不知何故,人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皇上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哎!”澹台煊长吁短叹的将自己这一早上的遭遇娓娓道来,夜阑美目盼兮,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你在微雨轩可见一位容貌清秀的女子?”夜阑突然开口问道,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令澹台煊摸不着头脑。
“女子?没有看见啊?我并没有进到屋中,只看到皇上和韩熙还有张总管带着一个不成事的小太监,当时现场一片哗然,大家都心惊胆战,没有注意到别人啊,阑儿为什么这么问?可是知道这其中的隐情?”澹台煊一脸的困惑中带着些许的急切。夜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神情悠然,不慌不忙自顾自的说起来。
“前几天,有一个陌生的宫女来到我宫中送糕点,说是太后打发来的,可是我从未在太后身边见过她,见她颇有姿色,气质不俗,行为举止都不似宫中人的刻板拘泥,反多了些随性,不由心生疑虑,便留她在身边多聊了几句,谁知她竟十分善谈,对市井生活十分了解,特别是提起了沙城有名的青楼采莲居,更是津津乐道,似乎在那生活过一般。她走了以后,我特意派人到太后那边去查过,根本没有这号人物,后来秘密调查才知道她住在微雨轩,来历并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是一个月之前来的。”
“阑儿,你的意思是微雨轩住的是一位青楼女子?”澹台煊十分震惊,眼中的情绪激烈的碰撞着,雷电交加。
“那么皇上和这个青楼女子...不可能吧,皇兄虽然行事诡秘莫测,经常出其不意,但是生活上十分检点,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出格之事,怎么会和一个青楼女子...”澹台煊脑中被这个意外地消息惊得够呛,思维混乱,似乎忘了眼前的夜阑也是当时皇上排除众异带回来的。喋喋不休的述说着自己的不解。
“一个月之前,那不正是皇兄宣布离宫之时,难道皇兄一直就没有离开皇宫,放下朝事只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这不可能啊,这不是皇兄的作风,究竟为什么呢?”澹台煊越想越糊涂,脑子中乱成了一锅粥。夜阑并不言语,任由澹台煊费尽心思的解开谜题,半响,缓缓起身,对着一脸困惑的澹台煊盈盈一笑。
“长平王,臣妾出来的时间够久了,也该回宫了,就不在这陪您纳凉赏景了,先行告辞了。”说完扭动着不盈一握的纤腰,步步生莲的离开了望花亭,留下神色沉重的澹台煊追随着那红墙绿柳间绰约的身姿发呆。
时至黄昏,温柔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暧昧的洒在微雨轩的院中,上午的事件发生之后,澹台煜没有立刻离开,说还要在微雨轩住一晚,皇上一声令下,微雨轩外立刻多了很多的侍卫,成群的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大批的绫罗缎被,以及精致奢华的摆设用具被送进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宫女太监们手脚利落,训练有素,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却鸦雀无声,不消半日的工夫,微雨轩焕然一新,金碧辉煌。小尾巴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东张西望着,时不时的视线飘移到院中那颗茂密的梨树方向,梨树下一个疏离的背影默默的伫立,与这院中的忙碌格格不入,金色的阳光似一层流彩的薄纱,轻柔的披在羽梨玲珑的身影上,给她镀上一层着淡淡的忧伤。
这时,银团匆匆的从屋内走出来,刚想拍羽梨叫她,却发现羽梨正望着地上发呆,循着她的视线望去,脚下煜煜生辉的细沙中竟开出三朵色彩艳丽的花朵,一朵皎白如月,一朵翠绿欲滴,一朵紫得妖媚,在这薄雾冥冥的黄昏中似有灵性般悄悄绽放,幽柔轻灵,美好鲜妍。银团不由倒抽了一口气,有些兴奋的拉着羽梨的衣袖,轻轻摇动,羽梨回过神来看着银团,眼中却没有一丝欣喜的情绪,灵动的双眸中饱含着浓浓的困惑与难解的轻愁,视线转瞬越过银团的肩头,向她背后望去,银团转身看在澹台煜身形款款的走过来,忙俯身行礼,虽然今天知道他皇上,银团却不似小尾巴那般惧怕他,表面上毕恭毕敬实则对他还是有着强烈的敌意,特别是他每次要靠近羽梨时,都能感觉到银团紧张的恨不得浑身毛发都竖起来,以警戒他的靠近。
“银团,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对羽梨讲。”澹台煜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语气生硬冰冷,不容拒绝,银团似有抗拒,担心的回头看着羽梨,羽梨冲她微微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银团对你倒是忠心得很,以后可以在身边留用。”澹台煜语气一贯的凉薄,但不难听出对银团的称赞。羽梨并不领情,默不作声等待澹台煜开口,突然,澹台煜的视线被羽梨脚下的几株小花勾住了,目光如注,渐渐深邃,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时间似乎过了很久,终于还是澹台煜先开口。
“跟朕回宫,朕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澹台煜目光灼灼,漆黑的双眸中带着些不确定,和一丝慌乱。在澹台煜的人生中,从没有索求这码事,只要他开口,就是不容拒绝的命令,从来都是别人卑躬屈膝的向他索求,而睥睨一切的他有权给予或拒绝,今天这样的话语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却突然有些惧怕,不敢听羽梨接下来的话。
“放我离开!”羽梨强迫自己直视他深邃的双眸,不去探究那眼底的情绪,抗拒着自己随时都想逃跑的念头,坚定的说出这四个字。澹台煜建设起来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打垮了,冷峻的面容上郁积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朕都答应可以满足你任何要求,你还要怎样!”澹台煜低吼着,压制的怒气正在慢慢升腾,有风突然掠过,吹起他未束起的发丝,迎风张狂的飞舞,看上去有些狰狞。羽梨定定的望着他,不动声色,面色平淡。
“任何要求?我要你放弃**三千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能做到?我要你放弃江山社稷从此和我隐居南山种菊修篱你可愿意?你从来就没在我的视线中,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我不过是一个没规没矩的山野村姑,何谈满足?”羽梨字字珠玑,声声控诉,句句都刺在澹台煜的心上,澹台煜无言以对,充满怒气的双眸慢慢被一种无法附加的失意掩盖,良久,默默的转身,冷冷的撇下一句话。
“今晚收拾行囊,明天随我入宫,从此要你每天都要在我的视线里!”说完话大步流星的走进屋中,此时华灯初上,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生硬的闯进屋中灯火辉煌中,不知为何,显得如此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