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意知道如果父亲被带到鸾京,多半是关在皇宫旁的天牢内,他恨不得现在杀进里面,但这个想法也只能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罢了。
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根本办不到这一点,鸾京实在太大了,大到他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踏入危险之地。而最为关键的一点是,陆剑意知道自己还不具备任何的实力,就算知道天牢的大门朝哪里开,门外的卫兵也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虽然天启道人已经指点了修真的门道,这些日子以来陆剑意一个人的时候几乎都在按照书中所传授的方法修行,整日废寝忘食,以至于原本瘦弱的身体变的更加消瘦。但纵使他如此刻苦,得到的效果却微乎其微。
按照书中所说,寻常人只需三五日便可以成功运转一个周天,吸纳天地之灵,在此期间以吐气归元之法将灵气归于体内,若是资质稍微差的,经过十余日的苦修也能有此成效。
然而已近一个月的时间,每当陆剑意盘坐运转周天之时,都感觉身体遍布许多关卡,如同河道上的一道道堤坝,阻住了去路,依然无法成功运行一个周天。周天无法运转,吐气归元便无从谈起。
陆剑意为此事日夜苦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修行的不得法,但周围又没有别人可问,只能是慢慢的摸索,又记起天启道人曾说自己三魂七魄受损,不适宜修真,难不成就连最为基本的东西也做不到。想到这里,他觉得这一个月的时间算是白白的浪费了,原本的壮志也因此而被磨去不少。
如今看着远去的军队,他更是长叹一声,却也赶忙在心中告诫自己要沉住气,就算再怎么艰难,如今也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兴许再坚持片刻就能突破瓶颈,而后面就是一马平川了。
但在这之前所有的基础上,是自己能够在鸾京生存立足,陆剑意很清楚要做到这一点就得把握住如今梁子栖书童的身份,不仅仅能让自己不被怀疑,同时多少能够接触到一些京城官吏,兴许能打探到什么。
想到这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转而朝着聚广书局走去。
聚广书局是鸾京里数一数二的书画商铺,梁子栖喜好看书,虽然来鸾京没几日,却已来了三四回,所以陆剑意对这里也较为熟悉。
要是在平日,书局里虽谈不上人山人海,但也是有出有进,可今日南征军队还朝,所有街面上的生意都锐减大半,聚广书局也陡然变的冷清起来,只有四五个客人。
陆剑意进去说明来意,店家也认得他是梁子栖的书童,因为那两本书是寻来的珍本,便叫他稍等片刻,吩咐伙计去后堂取来。
陆剑意在一旁候着,而他旁边站着两个书生打扮的人,在那里一面翻书,一面闲聊,此时话已说到一半。
其中一人稍微压低些嗓子,正说道:“要不是曹国师的手下及时赶到,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另一人满脸疑惑,好奇问:“你不是说只有十来个人吗,怎么可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来,你可别编些瞎话唬我。”
“我唬你这个干嘛。”最初说话那人眉毛一挑,接着说:“这可是我当校尉的兄弟告诉我的,他在旁边瞧得真真切切,那些人可都是会玄门法术的,不是一般人,那一刀刀下去,来十个死十个,吓得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直到把曹国师的手下请来才制止了他们。”
另一人这才似信非信的点点头,说:“原来都不是普通人,难怪这么猖狂,竟然敢在几万人面前劫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听到这里,陆剑意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意识到他们说的是什么。唯有这次从南疆得胜回朝的大军才会有几万人之多,而有人劫囚,也让他想起来那日在秀村的事,若非是有个骑兵来报说大军半路遇袭,那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未必会走,而事后天启道人也告诉他,那人乃是地煞宗门下,是朝廷中曹国师的人。
眼前这人说的莫非莫非就是那天发生的事,那个劫囚的人会不会是大哥?陆剑意在心中揣测片刻,觉得这种可能并不大,因为刚才也说劫囚的人有十来人,而且是修真之辈,大哥虽然武艺高强,却只是个寻常的武将而已。
那这个劫囚的人到底是谁?陆剑意越发的纳闷了,不过他更关心事情的结果如何,便耐心的听了下去。
只听最初说话那人说:“可不是,他们还真以为没人奈何的了他们了,结果曹国师的下属一来,就被打了个稀里哗啦,落荒而逃。”
后者哈哈一笑,满脸得意,仿佛是自己打败了那些人似的,道:“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下次要是敢再来,叫他们有来无回。”
虽然听到劫囚失败,陆剑意多少有些失意,但好在劫囚的人并未被抓到,这也算是一件幸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有其他的机会。
恰在此时,伙计从后堂取来了书,陆剑意也没有想再继续听下去,便拿了书往门外走去。眼瞧着要出门口,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男人,速度快的惊人。陆剑意猝不及防,待觉得肩膀上被重重撞了一下,身子已经站不稳当,一屁股坐倒在地,手中的书也掉落在地。
可进屋的那个人竟然理都不理会,径直走到柜台,轻拍桌子,冲着掌柜小声说着什么。
依照陆剑意过去的脾气,他早就上去与那人理论起来,但如今的身份让他只能是息事宁人,免得招来无端的麻烦。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怕身上的尘土,同时朝这那人望去,因为对方是侧脸,所以看的并不真切。但见他皮肤黝黑,颧骨奇高,鼻勾下弯,双目狭长,看起来颇为怪异,倒不像是寻常所见的模样。
男人似乎也感觉到了陆剑意在看他,扭过头朝着他望了眼,目光中流露出警惕的意味。
陆剑意生怕对方对自己留意,甚至是认出自己的身份,赶忙低下头,拾起书匆匆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