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英王的问话,书房里的众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一副苦思的模样就是没人答话,谁都知道这个赵扬是个新来的,他们都没接触过,不敢说摸底,看样子王爷是要大用的,所以谁也不敢先跳出来说没问题,万一将来有什么纰漏,再把自己折进去就不划算了。英王等了一阵子,见还没人出声,将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家都是一哆嗦,这时还是肖斐先张了嘴:“王爷,依本官看,没什么大问题,他就是再能扑腾,也就是个小鲤鱼,那点儿小浪花,在您这真龙眼里都不值一看的!”这马屁拍得英王心里那舒服,他又转头看了看其他人,既然已经有人出来定了调,王爷也没有驳斥,大家就都你一言、我一语的附议起来。
英王听了一阵儿,见没什么异议,就一挥手,“好了,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那这个赵扬就算是过关了,以后他就掌管我永州的各类账簿和各种物资的出入调拨,今天请诸位来,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前些日子为了摸摸赵云飞的底,咱们演了一出戏,各位刚才也都听明白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上边糊弄过去,让肖大人能交差?”话音一落,书房里顿时就从刚才激烈讨论的状态,又恢复成了寂静,众位大人瞬间又变回了木塑泥胎,英王用眼睛梭巡了一圈,又是重重一“哼”,“怎么?!又都哑巴了?!”
底下的人还是不说话,互相递着眼色,最后还是肖斐先开口:“王爷,这件事得慎重,不仅得能自圆其说,还得让他们挑不出咱们的大错来,皇上最近盯咱们还是挺紧的。”
英王听了,撇嘴一笑,满是鄙夷,“他什么时候盯得不紧呢?都说说吧,别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永州刺史王翼在众人递来递去的眼神里第一个被扔了出来,他压低了声音说:“依下官之见,不如就把罪过推在一个不相关的人身上,就说他诬告赵扬,咱们明察秋毫还了赵主簿一个清白。”
没等王爷说话,肖斐就先不同意了:“这不行,这么说永州还是不经朝廷,私自拘禁官员,这个罪过那是可大可小的,不行!”
郑岩把上半身探过来说:“要不咱们派人从御史衙门把那两封公函偷回来,就说没这事,是两位御史无中生有,也恶心恶心他们!”
肖斐当时就一翻白眼,“你长点儿脑子,且不说你手上的人能不能对付得了他们从中都带来的卫队,就说这两个御史那都是当今手下得力的暗卫,功夫了得,你怎么偷?!别到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席话说得郑岩低头不语了,他手上是有些能人,但绝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随着这些官员们出的点子、建议一一被否,英王府书房里已经跟菜市场没什么两样了,大家争得面红耳赤,互相诘责嘲笑,就差挽袖子上手了,英王无奈地用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耐烦地一拍书案,“好了!不要吵了!刘宇,你说说!”
被点到名的永州太守不慌不忙,这半天他也只是冷眼看着,并没有加入争辩的队伍,所以英王才直接叫他说话,只见他转了转手上的一只戒指,笑眯眯地说:“这事说来其实也容易,不过就是扔个人出去的事,只要这事由不涉及咱们永州的官场吏治就是了。”
“那你说说什么事由合适?”不光英王,在座的众人都被他吊足了胃口,竖起耳朵来听着。
“下官愚见,还请王爷和诸位大人斧正,咱们不能说赵扬被抓起来了,私自拘禁官员,这罪名就是给当今圣上手里递刀呢!可也抹不掉御史那里的公函证据,干脆咱们就把那两封公函做成假的,就说是赵扬得罪了同僚,被人阴了一把!”
肖斐瞥了一眼英王,小声说:“那还是咱们得吏治上不严密,再说假造公文这罪名也不小,什么人会干这样的事?赵扬刚来不到一年,怎么结下这么大的仇怨!”
“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特别是多喝了几杯的时候,仇怨不用大,只要人心眼不大就行,现在是挑谁扔出去的问题。”刘宇捻着自己油亮的八字胡,依然是笑笑的说。
看着他的模样,众人心里都腾起一股凉气,怪不得都叫他“笑面虎”呢!果然又毒又辣,就在他这谈笑之间,一个无辜的人已经牺牲掉了,只是这是哪个倒霉蛋的问题,这时英王发话了:“刘大人这个提议好,就先这么办,什么人来顶,怎么顶,你们下去议一议,有了定案再来回我吧!”
“是!”众位大人知是王爷不耐烦了,现在又有了方案,就赶紧告退了,出了书房,永州太守依旧是那副笑模样,对着大家说:“诸位大人,不如就到我府上,咱们把事情就敲定了吧!这事情还早了了踏实!”对此,没有一个人有异议,谁都还没忘就是这样的笑容刚刚出的阴狠主意,犯君子不犯小人啊!
赵扬自然不知道他走后的这些热闹,每天依旧按时点卯,准时回家,只是他现在可以说是管着两套账,比以前是忙多了,而柳叶也依然做着她的小主妇,每天上街买菜、回家做饭,日子淡得就像永州的汤,没有一丝盐味。马上就是花朝节了,天气也一天暖似一天,安顺街上的摊贩也是越来越多,各种时鲜的食材走马灯似的上市了,柳叶带着青坪还是向往常一样走在菜市里,可这两****总觉得有些别扭,不管干什么都觉得背后像是有两只眼睛在盯着她,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很有压迫感。
难道是永州不放心他们?还是又一次试探?柳叶自己琢磨着,回去后也没有声张,管伯才刚刚恢复了精神,赵扬已经很忙了,她想自己先把事情应付一阵,所以几日来多次暗自打探,但一直没有发现,今天也是几次借着转身交待青坪付钱时,悄悄扫了身后几眼,可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她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那是在深山里跟野兽打交道培养出来的危机感,从来没失灵过,又走了两家摊子,她故意把腕上戴的一只金丝镯子甩掉了,然后随意摸摸手腕,装作惊讶地叫着:“哎呀!我的镯子呢?刚才还在呢?!青坪快跟我找找!”趁着指使小丫头到处找东西的机会,她把身后的情形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透,但让她失望的是一丝异常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