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州,梁王接到了管伯的密报也是吃了一惊,但他想的就比赵扬他们复杂多了:谁能软禁英王世子?在永州的地盘上,除了英王谁也做不到,包括皇上也做不到,那英王为什么要软禁自己的儿子?他做了什么不才之事,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还是英王在变相地保护他,或者……,可能性太多了!暗影并没有能插进英王府,但梁王还是有渠道能够探听到这件事的,可现在……,他又拿起了皇上给他的密信,上面就一句话:人已派出,怀璧其身,不日即到,随你调遣!梁王左右掂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把暗影里的毒瘤挖出来,英王世子只是软禁,也许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别让暗影再有了什么损失。
没过几天,一大早,梁王刚在书房里坐踏实了,突然孙磊来通报说:王妃的娘家送信来,说王妃的母亲得了重病,请太医开了药方,可是有两味药连大内都没有,想让梁王帮忙在民间寻寻,王妃听了信儿急得不行,来请王爷过去商量。梁王边起身往外走,边问道:“来的是个什么人?现在哪呢?”
“是个年纪不大的,人还在王妃那里呢。”
等梁王到了正院时,整个院子里都是乱纷纷的,不断地有丫环婆子进进出出,屋子里还传出了王妃急切的声音:“刚才是哪个去的药房?!手脚这么慢,再来人给我去催!耽误了事,你们都仔细着!”话音刚落,一个小丫环挑了帘子就冲了出来,差点儿跟梁王撞了个满怀,孙磊赶紧抢步上前,挡在梁王身前,“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莽撞,冲撞了王爷你吃罪得起吗?!”
吓得那个小丫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住地磕着头说:“是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王爷,王爷饶命!”梁王一挥袍袖,“先下去吧!还有下次,必不轻饶!”那小丫环得了大赦,赶紧爬起来,一溜烟就跑下去了,梁王提步就走进了正堂,早有丫环通报了王妃,打着帘子把他请了进去,只见王妃脸上泪痕未干,带着焦急之色见了礼,“还请王爷救救我母亲!”说完一抬头,却悄悄丢给了眼色给他。梁王心领神会地扶起王妃,不住劝慰道:“王妃且放宽心,会有办法的,来人,端一盏静心的茶来!”然后就把王妃扶到椅子上坐下,回身打量着送信的人,心中赞了一句:好一个爽利、英武的俊后生!然后才问道:“尚书大人身体可好?”
那后生躬身行了大礼,“参见王爷,我家老爷身体很好,就是最近着急老夫人的病。”
“嗯,你也一路劳顿了,先下去休息吧。”说完一挥手,管事的就带着他去客房了,这时有刚才王妃打发到药房去的人回来了,说药房都翻遍了也没有那两种药,药房管事的也说没听说过这两味药,梁王拿过药名看了看,确实是拗口又稀奇,就交给了府里的大管家,“张榜出去吧,许上五千两银子。”交待正院管事的婆子这几天在饭食上多准备些清淡滋补的,日常伺候也要更小心,然后又劝了王妃几句,陪着用了午饭才走。
回到书房,梁王又把送信的人叫了来,仔细问了问老夫人的病情和中都最近的情况,谈话间就把下人都摒退了,连孙磊都打发到二门里了,那送信的人这才从怀里掏出了半块玉璧,高举过头躬身行大礼,“臣御前四品侍卫刘靖远,参见王爷。”梁王接过他手里的玉璧,从自己袖袋里也拿出半块玉璧,两两相对,严丝合缝,纹路也是相合的,这才虚扶了一下,“刘大人,快请免礼吧!”两人各自将玉璧收好,梁王在书案后正襟危坐,“刘大人,皇上对此事有何安排?”
“回王爷,皇上已将此事交予微臣,因为王爷上呈的折子里说不欲惊动暗影,所以给了臣密旨,需要人手可以去找宁州刺史。”
“好,那事情的经过想来你也已经知道了,可有什么计划?”
刘靖远站在书案前不卑不亢地回答:“臣想知道赵掌柜去永州的事情都谁知道,在到达永州之前接触过什么人,在出事之前都谁知道他的身份。”
梁王想了想说:“这件事本王不想再假手他人,三天后王妃会准备一些东西打发娘家人回去,你跟我来。”说着,就把他带进了书房的内室,绕过了一张卧榻,手在多宝阁的花瓶上一推,那木头架子就静静地移开了,旁边露出了一个三尺宽的暗门,穿过暗门是一个小院,院墙的爬山虎背后又藏着一个暗门,直通当初赵扬他们住过的那个院子,梁王让刘靖远去熟悉了一下路径和周围环境,又带着他回到了书房,接着说:“到时我会让王妃给你一封信,我能想起来的东西都在上面,你就在刚才那个地方落脚吧,怎么查是你的事,没人能干涉,我只求尽快了结此事,我现在已经让暗影处于全部蛰伏的状态,以防再有损失,但他们不能一直蛰伏下去,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每天未时我在这里等你。”
“臣遵命。”刘靖远刚要告退,梁王又叮嘱了一句,“府里有个管车马的郑管事,是个钉子,你加点儿小心,如果他传递什么消息,你也不必理会,那些是我想让他的主子知道的。”
“明白,臣告退。”刘靖远退出了梁王的书房,就在王府的客房里老老实实住着,期间那个郑管事还真找了借口来探他,自然没有什么收获。三天后,刘靖远带着王妃给她母亲准备的各色礼物和给父亲的信,在众人的目光中离开了宁州府,但几个时辰后,王府隔壁的小院里多了一位主人,随后宁州刺史府上也多了一位客人。
一晃两个多月就过去了,眼看就到了年根了,宁州一直是平平静静的,而永州也终于摆脱了鸡飞狗跳的境遇,御史衙门交给各个总司衙门和地方核实的事情总算都差不多了,两位御史也很识趣地没再找什么麻烦,永州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一块大石投进湖中,不管当时激起了多大的浪花,荡起了怎样的涟漪,没有了后续的激荡,湖面渐渐又恢复了镜子般的平静,但这平静的湖面下却已是暗流汹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