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穆雪……”凌风抱着我神色惨淡，眼眶微红：“穆雪，求你……不要。”
凌风，你求我？
我的心一颤，多年来心中组成的那片光滑的镜片应声而碎。
“穆雪，对不起，这些年来不在你身边照顾你，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穆雪，你惩罚我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他说，不要再折磨自己了，都是他的错。可是是你的错吗？我的心一痛，一股难以承受的压抑感，像一只扼住自己咽喉的手，令人窒息，无力……
“求求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这么多年了，是我的错，对不起，穆雪，放开自己好吗？”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目光悲痛，却又是那么温和悲伤：“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惩罚的应该是我。”
他说，都是我的错，惩罚我好吗？
可是都是你的错吗？为何你要将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呢？我闭了闭眼，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胸口传来的一阵破碎的声音，记忆在脑海中来回穿梭，终于回到了多年以前的美好景象里。
凌风，我喃喃着抬起轻颤无力的手，恍惚中，自己仿若犹是当年那个只懂风花雪月的女子，而眼前这个心碎的令人心折的男子亦从不曾改变。
因为他——就这么站在自己眼前，只要抬起手，就触手可及。
如果这个梦不曾更改，那会不会就这样双双终老。
可，这一切……
我咬紧住下唇，强忍着痛，半响，终于再也忍不住低声呜咽：“凌风，凌风……”我没有折磨自己呵，只是太累了……我曾以为没有了你，没有了过往，穆雪会忘记当年的痛楚，会像一个平凡的人一样去快乐，去幸福，去淡然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我逃离了这么多年，这颗心还是那么累，还是那么痛呢？凌风，穆雪不快乐……不开心，不幸福，凌风，凌风……
我紧紧地抓紧他的衣角，手心已是泌出了细微的虚汗，而心中多年压抑着的遗憾与不安就像终于找到了倾泻口，想一涌而出……
他的身体猛然一怔，随即将我拥入怀中，温暖如春。
我被他紧紧地抱着，听着他胸口闷闷地传来一些细微的颤声，良久，却听他道：“我以为……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这样抱着你，一辈子都没有……”
我的心微微一颤，感受着拥住自己的这双手正一点一点的收拢，然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么多年了……该怎么做，该怎么说？
“对不起，原谅我，这些年一直不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受尽了苦痛，穆雪，答应我，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好吗？”凌风看着我，那眸光中却隐隐有着一些恳切的忧伤：“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了，穆雪……回到我身边，回到我身边好吗？我宋凌风发誓，纵使有千般的伤痛，我都会为你担负，再也不会抛下你一人了。“
他抱着我，言语哽咽着，却也似把我的心紧紧地纠结在了一起，那么疼痛。
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正要抬眼看看他，然而那一瞬，一颗滚烫的清泪，就这么直直地溅落在我的眉心。
心头猛然一震，心却像是有一汪清泉徜徉而过，就这样……划过身心。
“凌风”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只觉得眼睛刺痛的厉害，而心里却挣扎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未说，终于未等自己开口，泪水就这么无声地砸落了下来。只听他轻唤着我的名字，似用尽全力的将我抱在怀里。
我静静地靠着，听着他胸膛里渐渐传来的闷闷地声音，努力的想要遗忘埋在我与他心间的那些伤痛。
仿若顷刻间，回到过往。
可这般释然于心的感觉仅仅只有一瞬，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渐渐地虚弱……已经太累了，回返那个青梅竹马的美好旅途，我却再也追忆不上。
我就像一个随时都会失足落马的天涯惆怅客，如何还跟得上这个抱住我的男子，凌风，凌风……
这种背负于心的悲哀，叫做累赘，穆雪由不得自己。
我闭了闭眼，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在一瞬间袭上心头，令我的身子都开始不自然地感到寒冷。
“穆雪”凌风轻唤了一声，终于松开手，却是细细的看着我，右手不住地在我脸庞轻抚。就在我自私地想逃避着一些什么之时，却听凌风突然道：“我们一起走吧，穆雪。”
走？我怔了怔，却听他继续道：“穆雪，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儿，离开长安，再也不回来……穆雪？”
一起走？离开这儿，离开这个长安？
风，我们一起走，离开长安，再也不回来，是吗？
我看着他，不禁有些难以置信的。
“好不好？”凌风握紧了我的手掩求道，眼中却是一种难以诉说的期望。
我轻轻闭上眼，不住地喃喃着：“一起离开，这儿？”
我们一起离开，我，与你——会不会快乐，会不会幸福？
离开这儿，我们会不会幸福？
“是的，我们一起离开，再也不回来……”他看着我，温和地再次开口，然而我的心却像是忍受着什么剧痛一样，疼痛不已。
“凌风，”良久，我睁开眼，定定的望着他，忍不住戚眉：“这世间上，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了……”
“这不是借口，除非你不愿意。”未等我说罢，凌风便应声打断道：“穆雪，这不是理由。”他直直地看着我，多年未见的双眸中，已含了太多从未见过的痕迹。这不是时光匆匆而留下的沧桑，是时间的沉淀，是喜乐悲痛过后，几近绝望的哀与凄。
“走吧，穆雪，我们一起离开这儿，离开这个已不属于我们的地方。没有杨庭飞……”
“好”没有预料，没有犹豫，我轻声应他，“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向南向北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