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外之意是,皇后对宸岚有恨,即便有獾子油,也会说没有。
宸旭当即怒道:“放肆!她身为皇嫂,统领三宫,主理六院,岂可如此小肚鸡肠!如儿的事,与宸岚何干!朕倒不信,她敢嫉恨朕的胞弟。你这就过去,传朕口谕,命她亲自送来!”
“是!”笛清脆亮亮的回了一声,而后趁人不备,颇有用意的看我一眼,眼神幽深莫测,耐人寻味。我已领会到了,他刚才一席话是在阴皇后呢,却无法得知,他这么做,是想帮我,还是为他自己。
不管怎么说,对张媛尤不利的人、不利的事,对我来说便是好的。
心境有些转晴,我窃喜的抬起眼来,恰巧看到了惠妃。她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接着沏我未沏完的茶了,但见,那纤手在紫砂之间曼然舞动,嘴角的辉线悄然上挑,心境也是不错。看来,对那张姓皇后不满的人,绝然不止我一个呀。
想来,心花一团团绽放,好似天地间蓦然下了一场甘雨,将焦灼的情绪都滋润了。
只顾着高兴了,见宸岚的手冲洗完了,我想也没想,转身便用手中的帕子去擦拭他的手背,刚要沾上,他的手便迅速抽了回去。
“呵呵,惠妃娘娘冲的茶,定然是沁心醉脾的,臣弟要越礼,抢着尝上一尝了!”他将手抽回后,又极自然的伸向了惠妃的面前,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乎,我手中的龙帕,根本不曾入过他的眼。
纵然古代有这个规矩,天子之物他人不宜擅用,可就这么一块帕子,我不也用了么,他却为何这么小心谨慎呢?也许,正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弟弟,才更要避讳一些东西吧!树欲静而风不止,因为他有这般殊贵的身份,是以,即使心中坦荡荡,也难免被别有用心之人,抓住了一些小把柄,将他往野心上推。
于别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王,是普天之下最逍遥与安逸的人,却不知道,他活得比许多人都累、都沉重。
见他笑拾茶盏,专心品饮的样子,我的心一阵揪转,又疼又涩。
平日里,大家看到的尽是他宠辱不惊的微笑,从容如水,云淡风轻,却又有谁能窥见,他一身的谨小慎微、顾虑重重?
他是一个包裹着重重光环的可怜人,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变得更加可怜呢?
或许,真的不该将报复累及到他的身上!
再深的仇恨,也不该累及一个这么好的人!
突然间我很是看不起自己。为了仇恨,连最无辜的人都要利用,我的行径,岂不是与那些害我的人同样可恨吗?
放过他吧!纵然前路茫茫混沌,身似雪,心已秋,也还他一个可以期待的春天。这么好的人,他的人生,应该没有我,应该是淡烟流水笑一生,自在飞花轻似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