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湘菱一直认为对待自己人的情和事,要精打细算得如同巧媳妇一般,而对于那种装得二五八万一样的娘娘腔,特别是当他还翘着自以为十分帅气的兰花指指向自己时,“简单粗暴”四个字便足以表明自己爽朗的态度了。
白立走进凤鸾阁的时候,习惯性地用他那兰花指勾了嘬自额角垂下的银发,狐狸眼眯在一起看着被关在雷笼之中的黎湘菱,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却在见了被囚的两人之后,溢不住的飘上笑意:“哎呀呀,想不到师妹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看着白立目若无人地走向紫光雷笼,原本站着同女侠对话的黎湘菱抬了下巴,从鼻尖藐视着来人。可白立见她这架势反而勾了嘴,笑得更欢:“哟,师妹可是需要子殇师弟给你找个垫脚的东西,这脖子抬得不是很累?”
“关你屁事。”冷哼一声,黎湘菱倒也不和自己的脖子过意不去,索性扳直了它,一挑黑眸:“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呵,黎湘菱,你很猖狂么。”饶有兴趣的扫了眼此时在这凤鸾阁中的几人,白立端起自己的胳膊,小心俯下头吹了吹火凤袍上落下的灰尘:“哎呀,袍子上脏了,八成是刚才放火落下的灰……”
“你——!”
一句话,便让这娘娘腔满意地看到殿中四人为之一愕然的表情,闷笑声缓缓溢出喉头,放下了袖袍的白立瞪起狐狸眼,挑衅十足地看着黎湘菱:“对啊,我承认了,可我承认了又怎样?”
“就算你运气好躲过了那场火又如何?就算你知道下毒的是我、给那药人做手脚的也是我,放火烧山的还是我又能怎样?”越说越好笑,越说越见了黎湘菱那怒火中绕的神情,越说,白立便越觉得自己拿稳了这场胜负:“别忘了——被穆云高在后山抓住的人是你不是我、无论你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被认为是嫁祸于我而已,黎湘菱,口说无凭!”
余双阳细眸一冷,手指关节被攥得隐隐有了几分动静,白立见状哼笑着耸了肩:“余双阳,本少爷劝你还是别动手为妙,我可不想在脸上留个伤痕,这会让那可爱的湘菱师妹再加上个纵友闹事的罪名。”
“你……说完了没有……”已然被怒气硬生生憋掉了一层血色,黎湘菱惨白着脸,手臂止不住的颤抖:“说完……就给我滚……!”
白立稍微活动了一下藏在火凤袍中的手指,转了身,仍不忘回头再看一眼低垂着头默默隐忍的黎湘菱,颇为赞许:“师妹,倒是出乎我意料的聪明啊……奉劝你一句,有点自知之明,和人作对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黎湘菱看着笑得颤颠颠走出凤鸾阁的贱人,紧抿了唇。的确如白立所说,就算她知道一切又如何,口说无凭,白立做事从来不留后手,如今就算他承认了又能怎样?
余双阳和崇石头与自己交好,他们所说的话穆云高必然不信,而自己放火烧山已然在那个榆木脑袋里面先入为主了,再如何辩解也好像嫁祸一般,至于吱吱……她着实不想把这事扯到灵子身上。
落子殇蹙了眉,十分担忧地看着身旁那个把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的黎湘菱,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白立会这么欠抽……做完了坏事还要跑来向他们炫耀一番,更可恨的是……他们、也拿不住他的把柄,只得吞了这口窝囊气!
财迷丫头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试图让自己这暴脾气冷静一番,指甲攥入手掌,阵阵刺痛让这信奉只赚不赔的黎湘菱心中认准了一件事,这哑巴亏,她不会白吃,迟早……她迟早要让白立连本带利的给她还回来!
“总有一天……我要那个贱人知道……”缓缓抬了头,满眼血丝的黎湘菱瞪着白立离去的地方,黑眸缓缓放大,丫头一字一顿说的格外认真:“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我帮你。”淡淡勾了唇角,余双阳双手环了胸,细眸之中平如镜面,着实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起伏。可站在她身旁的崇石头却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径自往旁边迈了好几步,他可是与余双阳是一起长大的交情,余双阳的一眸一动代表着什么,崇石头敢说比她肚里的蛔虫还清楚。
“攘内必先安外,让那种贱人活在世上,我怎么可能安心的找灵子。”
落子殇觉得自己的膝盖骨有点发软,因为他看着在雷牢之外,那位沉浸在自我想象中而笑得越发抽搐的余双阳,瞬间感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说得不是一般在理,如果没有白立插这一杠子,那么他与黎湘菱如今的对手……怕就是这霸气威武的大姐头了。
再说那作完死的白立,这娘娘腔出了凤鸾阁并未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老实呆着,而是兜兜转转来到了漓山正殿往前山去的苍鸣门。
月夜里的苍鸣门没有了穆云高守阵时的那份威严感,白玉石台上的四根紫雷柱所环绕的“静”之气场,倒是十分映衬这静如死水的试炼之所。
白立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踪,这才一闪身,贴靠上了那白玉石台:“珮儿。”
一声轻唤过后,就见一红衣女子从石头边上的草丛中探了身,快步上前:“少爷可打听出树林中的人是谁,现在又如何了?”
“呵,是最不该听到的人,不过,你也无需太过担心,现在情况于我们十分有利,”冷笑了一声,白立伸了手,轻抚上丫鬟白嫩的脸颊,十分自傲地将他方才的作为详说了一番:“黎湘菱那丫头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同我作对,可是老天都帮我白立,现在她怕是有苦说不出了!”
珮儿看着白立笑到近乎扭曲的脸,心中头一次出现了种十分酸涩的滋味,她不懂……也不知道她一直死心塌地跟着的主子到底是哪里变了样儿。白立的碰触自己脸颊的手指很冰,珮儿低了头,伸出手将白立的手护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红衣丫鬟感受着自己的手渐渐染上了一丝冰冷,眼神一黯:“少爷的手……总是捂不热呢……”
白立挑唇一笑,紧盯着被珮儿抓住的手,似乎感觉到了白立的目光,红衣丫鬟怯怯抬了头。四目相对,珮儿看着她心中的白立少爷那清瘦的脸,仅仅是一瞬间,她觉得她从白立的眼中,看到了别样的自己,而白立随后伸手将她揽入怀抱,也近乎肯定了她的想法——
男人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背脊,蛊惑的言语如同咒术一般响在了她的耳畔,迷了她的魂。
他说。
珮儿别怕……我,不会像对千裳那样对你的……
千裳是废人一个,而你,却是特别的。
有人说,这世上的女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用情至深,这种女子或是温软柔弱、或是爽朗豪放,却都逃不开一个“情”字纠缠一生;而另一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