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静的流淌,夜幕深邃,苍穹无际。
“白子昱……白子昱……”
榻上之人的梦呓将沉浸在回忆中的人惊醒。
朱祐樘抬起头,双眼泛着血丝,瞄了眼床榻,沉声对身后之人道:“你先退下吧!”
“是”,凌云看着朱祐樘泛红的双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静静退了出去。
门扇合闭,朱祐樘缓缓起身,来到榻前,手掀起床帏。
榻上的宋烟波眉头紧皱,双颊满是泪水,秀美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薄唇干枯。
朱祐樘伸出手,不理会她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不理会心上那的钝钝痛,只是专注细致的,一点一点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
双眼酸痛,宋烟波费力的撑开眼皮,慢慢适应模糊的视线,待一切变得清晰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屏风后不时的会传来下达命令的声音,那声音威严中透着疲惫却很熟悉,可以时间又想不起是谁!
无力的摇了摇头,支起沉重的身子,下床,来到屏风后,偷眼向屏风另一边看去,眼前的陈设虽不是很熟悉,但是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她认识,那是——太子!
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此时脑子混沌,视线模糊,欲抬手揉眼睛,手却打在了屏风上,“咣”的一声,虽不算响亮,但还是使得书房内一时寂静!
朱祐樘回首看了眼屏风后怯怯的伸出头,偷望他的女人,嘴角动了动,回过头,吩咐手下继续禀报。
禀报声再起,宋烟波又回到榻上,靠在榻上,闭上酸沉的双眼,恍惚间好像又有几个人进出书房,接着是长久的寂静无声,烟波的意识再次模糊。
再次醒来时,烟波的脑子不再沉重了,眼睛也不再酸痛,所以,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那个笔挺站在床榻外的人。
“太子……”
“不要动!”
烟波一愣,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声音,但却不再冰冷僵硬,寒冷刺骨,而仿佛是春暖花开时的一抹阳光,轻柔,温暖,直入心扉!
“可有哪里不舒服?”
烟波再次呆了呆,直觉是自己还没睡醒,于是,拽着被子又躺了回去。
“本宫问你话呢!”
这是自己熟悉的声音及气,烟波嚯的起身,睁大眼睛看向朱祐樘,他今日穿着一件淡紫色长袍,金丝镶边,贵气中透着淡雅,衬得他白玉般肌肤晶莹剔透,直如玉人一般。
而此时的宋烟波,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几缕碎发贴在颊侧,再加上眼神直直的,整个人顿时显得几分呆傻。
见这女人痴傻的看着自己,朱祐樘嘴角抽了抽,优雅的转身,从几上端起山药羹,来到榻前将羹碗递给榻上的女人。
“把这山药羹喝了!”
“谢,谢太子殿下!”烟波连忙称谢,接过羹碗,手有些抖,却抵不过心中激荡,她不明白今日太子为何突然转性,对自己如此不同。
手执着调羹,慢慢搅动山药羹,偷眼看着朱祐樘,心里暗忖,难道是晕倒之后说了什么?可她自认自己的经历与太子并无关联……这一碗山药羹喝的宋烟波内心极为忐忑,待将碗中药羹喝完,烟波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朱祐樘极为自然的接过空碗,转身放碗时,轻声道:“你暂且在此歇息吧。”话毕转身而出。
朱祐樘走后,未出一刻,凌云便来了,为烟波诊脉的过程中一直盯着她看,神色莫名。
“凌先生?”长久的沉默过后,烟波出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凌云抽出白手绢,擦了擦手,叹了口气,抬眼,目光锐利的看向她,启唇道:“小姐已无大碍,只是,切忌忧思过甚。”
忧思过甚?烟波低下头,尽管她极力否认,可事实却无情的给她一记重击,让她不得不继续面对,她没能忘记他,她以为只要逃到没有他的地方,一切便会归于安宁,平静,可谁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便将她一切努力击的粉碎,让她狼狈,让她无助,让她……失去了理智,昨晚的一切此时清晰的呈现在脑海中,那样的不堪让她对自己厌恶到极点,可此刻她只能低下头,让长发挡住已经噙满泪水的眼睛,低声道:“谢谢凌先生!”
看着那微颤的肩膀,凌云垂眸不语,半晌,“这一切都是殿下的吩咐,我只是听命行事,无需称谢。”语气之中并无推辞之意,略显无情,只是陈述事实。话毕即转身出了书房。
凌云走后烟波坐在榻上,呆呆的看着屏风,脑中纷繁杂乱,一会儿急于弄清楚白子昱情况到底如何,一会儿警告自己白子昱生死早已与她无关,乱的她头都要炸开了!
“啊!不要想,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烟波死死抱着头,大声的告诉自己,可脑子却越来越迷糊。
“不要再想了,白子昱不值得,不值得,他跟白玉良一样都不值得,不值得你心心念念的,不值得,都不值得……不对,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我求求你不要再想了……”
烟波无助地摇头,身子蜷缩着,剧烈颤抖,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无边的寒意席卷到全身,让她感到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冰冷,冻得她无法呼吸,无法再支撑……
“凌云,她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别怕,别怕……”
仿佛是冰雪中散发着无尽热量的暖炉,烟波迫不及待的拥了上去,狠狠的抱住,似是用尽毕生的气力一般,只因,她害怕,她害怕寒冷,害怕无助,更害怕孤独,一个人苦苦承受太难熬。
朱祐樘拥着烟波,一只手轻轻抚顺她凌乱的长发,严寒询问的看向凌云。此时凌云怜悯的看着在朱祐樘怀中渐渐安稳下来的烟波,“殿下,她的心里极为脆弱,此番看来,若不加以调理,很可能变成失心之症。”
朱祐樘震惊的看着凌云,“你不是说,她有心结,心结解开便会一切安好吗?”
“确是如此,可……这心结却也是不能触碰的,一旦触碰便会如此,遂,属下担心,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顿了顿,凌云眼中满是恳切的道:“殿下肩负天下苍生,每日殚精竭虑……”
“不必再说了,本宫知道如何做!”朱祐樘打断他的话道。
凌云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心中一松,他知道,太子答应的事,从未食言过。
朱祐樘将烟波放平,欲起身,怎知她的手竟死死拽着他的衣襟不放,就算她此时晕睡了过去,她手上的力道也未减半分,他皱了皱眉,低声吩咐凌云退下,便合衣拥着烟波躺在了榻上,两人在一个小榻上自是拥挤,他只好紧了紧手臂。
回到药庐后,凌云始终觉得烦躁,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师傅,烟儿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凌云没有告诉小离有关烟波晕倒之事,小离尚以为烟波只是被留在太子那里侍候着呢!
凌云停下脚步,沉默的看着一脸期盼的小离,“你很希望她回来?”
“是呀!”
是呀,他也希望她回来,不,更确切的说,他希望她远离那个人!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因为烟波始终觉得有个人在陪着她,让她不再孤单,可醒来之后却发现,始终还是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你醒了?”
烟波抬头,见朱祐樘转过屏风,衣襟处略有褶皱,黝黑的眼睛透着疲惫和……谨慎,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可休息好了?”
烟波又点了点头。
“那我先休息一会儿?若是有人来,就叫醒我。”
烟波懵懂的点头,下一刻她就懵了,因为朱祐樘直接上榻拽过被子就睡了,根本就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烟波拽着被角,无所适从,一点点缩进床脚,此刻的她很清醒,她知道,这不是现代,她现在所处的时代中国传统的封建社会,男子是不可入女子闺房的,更何况是女子的床!
她柔柔额际,好吧,还要加上一条,这男子是太子,是明成化时期最尊贵的青年男子。
她陷入了焦灼,双手环膝,定定的看着睡得安稳的男子,这样看着,他的脸部轮廓深邃,睫毛密而长,眼底有青黑,双眸微蹙,似是很疲惫。
明明对她不屑,甚至更多的是无视,可为什么经过这一夜后,他的改变如此之大,他的目光不再清冷,语言不再生硬,他对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静谧的空间内,时间似流云幽幽划过,烟波的双眼一直未曾离开过男子,尽管她自己未曾发现,看着他的时候,琢磨着他的想法,她忘记了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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