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正专心看书,陈祖生轻手轻脚的端着药盅走到他的身旁,轻声唤道:“殿下,该吃药了!”
“嗯。”朱祐樘只是无意的应了一声,便还是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连眼睛都未抬一下,更别说抬头了。
陈祖生等了等,等了再等,最后只得将药放在桌角,叹了口气,面露无奈,再次轻声劝道:“老奴虽不懂什麽国家大事,社稷安危,却是知道殿下的安危系着整个东宫,前些日子您失踪,老奴真是怕了。”说着说着,这声音渐渐哽咽,陈祖生偷眼瞄着太子,见太子停下手中翻书的动作,又赶忙道:“为了整个东宫,甚至天下苍生,殿下,您就歇歇,把这药喝了吧。凌先生说殿下身子过弱,大病初愈不可过于操劳,否则会累及根本!”
朱祐樘这回终于将手中的书放下了,抬手将桌边的药碗端起,只一口便全喝进去了,不仅药汤喝进去了,连沉淀在碗底的药渣也一点不剩。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看书,仿佛没有中间喝药这个插曲。
陈祖生皱着眉,眯着眼,瘪着嘴看着朱祐樘把这一碗苦药像喝糖水似的一饮而尽,心都揪起来了,连忙把托盘里的那碗真正的糖水端出来,轻声道:“殿下这是糖水,您把这个喝了吧!”
良久,无人回答。
陈祖生老拳头一攥,老心肝一横,嗓音抬高了那么一点点,“殿下,您把这糖水喝了吧,那药太苦!”虽然他自己认为,声音只是高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介于这书房过于宽敞,扩音效果比较好,所以,他那个一点点被扩大扩大再扩大,直接将朱祐樘惊的抬起头,冷声问道:“什么事?”
陈祖生浑身一颤,没敢看朱祐樘的眼睛,只是看着手中端着的这碗糖水,低声道:“殿下,这糖水……”还没等他说完,手中便是一空,只见朱祐樘端起碗,直接又是一口,将糖水喝了进去。
颤抖着端着两个空碗走开时,陈祖生眼含泪花,一步一回头看着仍旧低头苦读的朱祐樘,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也感觉自己越来越无力,从静海县回来,后来又受了伤,太子变得越加刚强了,做事情更是用尽自己的全力,只是他却苦了自己啊!
悲苦的摇了摇头,暗道:不行,不能让殿下这样下去了,这样一晚一晚的熬下去还得了?必须给他找些别的事情,让他分散点注意力。
想到此,眼珠一转,殿下十七岁了,于男女之事也该是时候了,唉!十七岁都没碰过女人的太子,估计上古时代开始到现在都是很少见的吧!适才居卫说的那个姑娘,是否真有其人?若是真像他说的那般……不行,我还是见见吧!
忠诚的老太监还在这里为朱祐樘的心理和生理问题绞尽脑汁,而朱祐樘本人则还是捧着书认真阅读着,眉头紧紧皱着,面色愈加冷峻。
良久,“啪”的一声,朱祐樘将手中的书摔在桌案上。
惊得门口守门的六名内侍,赶忙将即将闭合的眼睛睁大,慌忙跪倒。
朱祐樘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闭眼靠在椅背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给白皙胜雪的面庞打下两道青黑的暗影。
桌案上这本书是神医凌云献上来的,上面记载的数千种巫蛊之术,其中一种叫做混元交精蛊,是用女子的精血养成的蛊虫,这种蛊虫极好培育,且成活率很高,进入男子体内之后,对施蛊人的味道极其依赖,所以,被施了混元交精蛊的男子只要靠近施蛊的女子,他体内的蛊虫就会因兴奋而迅速繁殖,繁殖的幼虫大部分会涌向男子的下体,使男子对施蛊女子产生强烈的欲望,欲与其交合。不仅如此,男子对其他女子也会产生比平时更强烈的欲望,但,在与其他女子交合时,那些幼虫却不会通过男子而进入她们体内,所以,只有与施蛊女子交合后男子才会得到满足,进而依恋着施蛊之人。
这种蛊虫寿命很长,长达几十年,但是随着时间延长,它的繁殖率也会随之下降,男子对施蛊之人的依赖也会随之减少,但却不会消失,若想从男子身体里将那数以万计的蛊虫引出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母蛊。
朱祐樘纤长白皙的大手抚上自己的眼睛,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暗道:杀万贵妃,谈何容易!尽管她身雄体胖,年近花甲却仍得父皇宠幸,上个月敬事房的探子来报,一个月中竟有半个月时间是万贵妃侍寝!
扯唇苦笑,起身将桌案上的书拾起,白净如玉的手指摩挲着因时间久远而破损不堪的书面,书的名字早已模糊不清,直看了许久,朱祐樘才将书放在案上。
再抬头时,见几个内侍竟然都战战兢兢的跪在门口,“都起来吧!”
几名内侍慌忙谢恩,起身。
坐的时间久了,感觉肩膀上的箭伤又痛起了来,朱祐樘手扶着肩膀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