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夕阳下,镀着一层金色光晕的柳树间,一群麻雀被惊飞而起,叽叽喳喳飞向远处。
柳枝飘摆的树下,一个身穿米色长款风衣,波浪长发略显凌乱的披散在肩的女子,仰着脖子向空中大喊。
“啊——”
“啊——”
片刻后,这女子双眼泪光闪现,面上通红,喘着粗气瘫坐在地。
女子白皙的皮肤上隐约浮现细汗,好看的眉毛蹙着,干薄的嘴唇有些泛白,她紧握着双手,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这女子便是宋烟波。
此时日已西垂,距宋烟波来到这个地方差不多已一天了。
清晨之时,宋烟波在这个湖边醒来,她的初感觉是惊喜,她觉得今天的这个梦真好,碧水蓝天,盈盈春色,站在这里心情好到极点,身心愉悦舒畅,还能闻到泥土的清新味道。
但是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宋烟波渐渐从陶醉中清醒过来,她终于感觉出不对劲。就算是她用力用力再用力地掐自己,她还是悲催的立在原地。
她想,难道自己是患上了严重的梦游症?努力回想,但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模糊记得自己从兼职的小餐厅下班时已近晚上十点,接下来的事便不真切了。
不过,幸好自己在市里工作生活,而爸妈在老家,若不然,这一宿不回家只怕爸妈又要担心了,还好,还好。
思及至此,宋烟波惶惶张望四周,急急地顺着湖边的羊肠小道寻找出路。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不远处,矗立着一座传统的古代城门,城下绿水环绕,城上朱红匾额书着“静海县”三个大字,穿着各式古装的人们在城门下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终于看到人了,心也落了底。烟波想,他们或许就是些群众演员,这里应该是某个影视基地。想到此,烟波兴奋地跑上前去。他们说:“姑娘,此地名为静海县。”
“这里是大明朝静海县,没听说过中国这个地方。”
“成化二十二年。”
“小娘子,你怎么了。”
“唉,姑娘?”
“姑娘?”
宋烟波的大脑嗡嗡作响,似被重重敲了一竹杠又涨又痛,外界声音基本被隔绝,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都看不真切。
恍惚间,烟波又走到了醒来时的那个湖边。看着那盈盈春水,悠悠绿波,内心百味具杂。
成化,成化,明朝成化年间的皇帝就是那个鼎鼎大名,因终其一生宠爱那位大他整整十七岁的万贵妃而让后世那些著名史学家们纠结不解的皇帝朱见深。朱见深,朱见深,这个曾经让宋烟波印象深刻的历史奇葩更加证明了一个事实。
她,没梦游。
她,穿越了。
烟波赶紧在湖边随便找个地方,闭目打坐,妄想着一睁眼便穿越回未来,但天不遂人愿,且人无法奈何天。直到日垂西边,烟波的妄想也只是妄想而已。
在无法平静的情况下,烟波只得大喊来发泄自己的悲愤情绪。
看着湖水,心情慢慢舒缓平静之后,烟波站起身,再转身往城门方向走去。
如果没有记错,古代的城门都是日出而开,日暮而闭,想到此,不由抬头看向西天边,之后更是拼命地往城门奔去。
幸运地是,临到城门口时,城门并没完全关闭。烟波充分发挥她小学短跑冠军的实力,冲刺到城门里,眼看即将进得城门,几柄泛着幽蓝寒光的刀枪横亘在烟波面前,耀的她眼睛瞬间无法睁开。
守卫们齐齐喝道:“站住!”那喝声气势慑人。
烟波有点傻眼,这情况她可没预料过。
瞬间,小脸煞白,小嘴微张,一颗心咚、咚、咚的跳,跳到了嗓子眼,这个,该怎么处理?。
眼前的守卫士兵们皆身穿明代士兵贯用的锁子甲,下身配有铁网群,足踏铁网靴,周身散发慑人的凛冽之气。
“来者何人?缘何如此匆忙!”
“……”
“来自何处?”
“……”
“因何进城?”
“……”
守卫们一连问了许多问题,烟波均未答上。只因宋烟波正在颤抖着酝酿怎么和这几位古代士兵回话。岂料,极其紧张的情况之下,人在集中注意力做某件事时往往会忽略另外的事情,且事情可大可小,有时也可能是要人命的大事。
烟波的表情动作在几名守卫眼里那就是做贼心虚,因此几名神情严肃的守卫当即站出两位,给她搜身。
结果当然是,被摸遍全身,且她从现代带来的唯一的东西——一对情侣戒被搜了出来。那是一对,银质戒指,上面刻的图案是野杜鹃花,片片俏丽的花瓣被镀上一层粉红色被嵌在银色指环上,形态逼真,赏之悦目。
一顿搜查之后,每人拽着烟波的一只手臂,用力一提,便将她架起,拖往县衙方向,气势凌人。
刚刚回过神的烟波,见此这种情景,简直是有口亦难便也,只能任着守卫将她带走。
天边晚霞依旧,但暮已西沉,墨色也渐渐浸染天幕,慢慢与晚霞融合。
“快走!”一名守卫拧着粗眉,高声喝道。手上一用力,迫使烟波跟上他们的脚步。
烟波只觉自己的手臂似被掐断,痛的她打了个冷战,遂再不敢迟疑,勉力跟上守卫们的步伐。石板路上留下一连串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行至天色暗沉,烟波的眼前出现一块高大的照壁,此时随天色暗沉,但上刻有得静海县衙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绕过高大的照壁,便见朱红大门紧闭,大门边旁边矗立着鸣冤鼓。
一名守卫上前叩门禀告,约一刻钟之后两名衙差跑出,走到烟波面前接替两位守卫,架起烟波的双臂,带着她走向侧门,往后堂而去。
此时,一颗颗闪烁着的星子聚成一条蜿蜒优美的银练横亘于苍穹,伸向远方。
“噔噔”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县衙内响起,回荡于四周院落。晚风吹过,清脆动听的风铃声拂过耳边,带着摄人心神的力量。
行过一段时间,眼前便出现一处灯火明亮的大堂。看上极像是官员及家眷生活的后衙。
烟波出于好奇向前伸了伸脖子,哪知刚伸到一半便被旁边的衙役揪着马尾拽了回来,弄得她发根生疼。
“老实点,你虽是女子,却伸头探脑、举止怪异,混不似正经闺秀,料你定不是那良家子,劝你最好谨守本分,待会儿不要妄图狡辩,小心有你的苦头吃,哼!”
这衙役说话平地不留情面且带有凛冽冷意。烟波心想,落难的凤凰还不如鸡呢,何况咱只是来自未来的小老百姓儿,听说在这明朝,审案时在大堂上被上刑而死的都算白死,没人能追究的,何况这又是衙门后院,那不得更黑呀。
想到这儿,烟波不寒而栗,后背一片酥麻的凉意,浑身寒毛直立。这时后背突然被猛地推了一把,推得烟波一个趔趄差点没扑倒在地,就这样,烟波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扑进了大堂。
“禀大人,疑犯带到。”进得大堂,两名衙役齐齐跪倒,回禀道。
见状,烟波也赶忙跟着跪倒,深深地埋下头,显得尤为恭敬。话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此时此刻演好戏是鼎鼎重要的呢。
……
烟波此时心情忐忑,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声如振鼓。好长一段时间,四周静寂无声,烟波觉得空气都似凝固了般,无形的压力迎头扑来,让人喘不过气。